生怕多一刻,就會被武鈴牽累,如同避瘟疫一般。
那個人就象是陰霾,無處不在。
象刺骨寒風,無孔不入。
整個天下,沒有他看不到、聽不到,控制不到的地方。
對于李世民的權威,武鈴可以選擇躲避。
對于李治的懦弱,武鈴可以選擇操控。
對于李沐,武鈴無路可走,無法可想,只能等待。
可八年過去,他沒有來,武鈴漸漸感到絕望。
這時,看到鏡中一根不服貼而翹起的白發。
武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她砸碎了鏡子,撕爛了云裳,掀翻了桌案,踹倒了屏風。
她不再有時間了,紅顏老去,再不可追。
世間美艷女子多了去了,她已經沒有了本錢。
這個時候,武鈴感到蝕骨的冰寒。
完了!
“你是在怨恨朕嗎?”
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響起。
武鈴如同被雷霆轟擊了一般,整個人都麻木起來。
她在顫抖。
她在流淚。
她不用轉身也知道,來的是誰。
霍地轉身,看著那張刻在心里的臉。
武鈴突然發現,自己恨不起來。
恨了三千個日夜,可今日才發現,她恨不起來。
這就象一只大雁仰望著遼闊的天空,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如同一只螞蟻仰望著高山。
如同一條離岸的魚,回首那片一望無垠的大海。
原來一切、所有,都是自己的妄念。
心靈突然的崩潰。
武鈴拜伏在李沐腳下,嚎嚎大哭著。
這個哭聲里,僅剩下委屈和無助。
李沐輕輕地嘆息著,看著嚎哭的武鈴,沒有制止,沒有安撫。
這個女人,是李沐心中最忌憚的人之一。
不關著她,李沐心中不安。
可李沐不忍殺她,殺了就象斬斷了自己對另外一世的記憶。
這是一種無法割舍的情懷。
半晌之后,武鈴漸漸收聲,轉哭為泣。
李沐伸手,將她扶起。
“朕知道你在恨朕。”
“臣妾萬萬不敢。”
“其心可誅這四個字,終究不能成為律法,就算朕是皇帝,也不能。你心中有恨,朕能理解,今日朕來,只是想告訴你,你自由了,隨時可以出宮。”
武鈴震驚了,她驚愕地看著李沐。
自由了?
出宮?
從豆蔻之年入宮,到今日十幾年過去,要離開了嗎?
那自己這一生,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不,不……!
“不……!”武鈴真得喊出來了,“不!臣妾懇請陛下收回成命,臣妾不求別的,只求在宮中為奴為婢,侍奉陛下。”
李沐悠悠地嘆了口氣,“朕不是不好女色,朕也不是不喜愛你的容貌。但父妾子繼、弟婦兄及之亂人倫的事,朕做不出,也不想做。為一時之歡愉,得萬世之罵名,朕不為,朕不敢為。大唐已經有了壞的開頭,朕好不容易扭轉過來,不能為你而壞了清名。”
武鈴絕望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趴伏在地上,簌簌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