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宣煌王昏庸無道,但畢竟是新君的親兄弟,悲傷也是人之常情,他從諫如流,廢除舊制,放無子的繽妃宮女出宮的做法,還是贏得了不少民心,那些非死不可之人也無多大怨言。
死亡對于他們并非是終結,相反,它是踏入永生的門限。
以前,人們贊頌勇氣,罔顧神的召叫。如今勇氣之冠已失,舉行天耀教殯葬禮,是眾神重歸伽邏國的象征。
主祭神父讀完致候詞,百官和信徒便一同伸手禱告。慕云兮極不情愿地跟著他們的動作,溫怒的目光在主祭神父和班仁桀之間來回擺動。
很快吸引了其中一人的注意,對方放下雙手,起身徑直向慕云兮走來。
“慕探長,你似乎對我的安排有所不滿。”
慕云兮壓低聲音道“我不明白你怎會把殺害先王的嫌疑人請來主持葬禮,讓披著人皮的魔鬼褻瀆神靈。”
“我勸你別用因妒念而失常的言語激怒我,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班仁桀抓緊慕云兮的肩膀,靠近他的耳邊,“多虧了凌汶軒神父的幫助,我伽邏國的百姓才得以解放,況且他是宛陽著名的巡游神父,傳教方面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
“很抱歉我無意做一名天耀教信徒,神與鬼對我來說都不如真理二字。”慕云兮甩開了班仁桀的手,指著他嚴肅道,“你要證據我可以替你去找,可你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班仁桀斜眼望了一眼在先王靈柩上灑圣水的凌汶軒,然后轉向慕云兮“好吧,待葬禮結束,我便遵從先前與你的約定,不過你得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到監獄看望一下你的老熟人,還有”慕云兮把手迎向身邊的薛沐風,“容我為您介紹攀狐市警長薛沐風,此次前來伽邏國是為了”
話未說完,慕云兮就感到大腿處傳來一陣疼痛,只好讓兩人先聊,撇過頭沖剛才掐自己的薛沐風砸了砸舌頭,悻悻走開。
沒走多遠,兩個手捧香爐的侍女就來到地宮入口兩側,馨香之氣引他回過頭,只見凌汶軒合上了經書,正引導祭人抬著先王的靈柩步入地宮,拱門緩緩合攏,直到光芒不再驚擾沒有痛苦的永生之地,先王的靈魂才得以脫離罪孽的桎梏。
誦經聲漸止,恍惚間,他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突然想起在勝戰大典上,自己嗅到的無疑和現在是同一種香氣,在對伽邏國的文化有所了解之后,覺得不同尋常。
正巧此時與薛沐風聊完的班仁桀走了過來,慕云兮便向他詢問香氣的來源。
“兩生花,三十年前我在諏華村隱居的時候,種植過這種花。”班仁桀深吸了一下鼻子,隨口答道,“此花生命力頑強,即便是在紫霧高原那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下,依然能夠茁壯成長。我國人民非常喜愛這種花,它寓意著生與死。對于我,它寄托著我對祖國的思念之情。”
“我知道,你的不少詩歌中都不吝嗇對此花的贊美之辭。”慕云兮摸了摸下巴,話鋒一轉,“不過令我好奇的是,伽邏國的氣候不適宜種植兩生花,你們又是如何將之廣泛用作慶典、葬儀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供具燃料”
“此話并不準確,實際上我國只是不能種植生花,生長在綠洲中的兩生花會很快死亡化作死花,枯萎的枝葉會繼續生長一周的時間,直到植株完全化為灰燼。”班仁桀背過手走了兩步,繼續道,“采摘死花的花瓣放在香爐里引燃,就會散發出剛才你聞到的那股香氣。”
“這么說來,在勝戰慶典上,用作供具燃料的是死花咯”
“你什么意思再說一遍。”班仁桀顯然還沒明白其中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