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大踏步地往外走著,衣擺在他身后蕩起一陣弧度,等到達門邊的時候,青年幾乎要跑了起來。
在將目光落在夕陽下的那塊地面上的時候,太宰治的目光定住了。
地面上蜿蜒著被夕陽映照成金黃色的粘稠液體,鼻尖是再熟悉不過的血腥味。
就在這短暫成一瞬的停頓之后,太宰治三步并作兩步,仿佛連滾帶爬一樣地湊近過去。
有著銀灰色頭發的少年正躺在那里,或許是異能力的緣故,他的面容依然是極美的,仰面的姿勢,頭發被染上了夕陽的顏色,分不清哪里是血跡。
眼睛還是睜開著的樣子,原本熒藍色的眼眸,此刻卻仿佛褪色,金色的瞳孔被撞在形狀優美的眼眶里,無神地望著無垠的天空。
少年的表情舒緩,應當是并沒有經歷痛苦就失去了意識。
太宰治半跪在他的身邊,手指有些顫抖著去觸摸他的鼻息。
仿佛想起了什么,青年忽然在地面上的人的衣兜之中翻找著,并成功從里面找到了一張熟悉的紙頁。
上面被浸染了些許血液,但是一片空白的地方還有許多。紙張的邊緣切面十分齊整,仿佛并不是被撕扯下來的模樣。
太宰治從自己的兜里拿出一支筆,在上面飛快地書寫。
雖然理論上,“書”可以把一切寫在上面的東西變成現實,但是,它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件,而且能夠實現的事務,也必須是在合理范圍之內可能達到的限度。
因此,書寫對方毫發無傷并不可能。
“少年從黑色的摩天大樓墜落,重重地落在地上,”太宰治提筆寫道,“沖擊令他受了重傷,但是并沒有失去性命。”
“他尚且還有呼吸。”
“心臟還在努力地跳動,試圖維持這具身體的運轉。”
太宰治垂眸看著自己的紙面,面色冷峻得嚇人。即使他不間斷地書寫,也僅僅只是能保持對方這幾分鐘之內的性命而已。
“少年的血液流失并不嚴重。”他繼續寫下這一句話,然而在筆尖落下之后,這句黑色字體書寫的話卻忽然間憑空消失了。
顯然是條件不足,不能成立。
太宰治嘴角抿起。
原本的他只是想要一個人就這么脫離,但誰會想到會有這樣義無反顧的傻子。
就好像,就好像是透過對方看到了他自己一樣。
就在這緊急地為這孩子寫著維持生命的語句的時刻,太宰治卻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冬天,當時還是自己部下的“雨宮輝夜”,在過年的時候贈予自己的一張賀卡。
上面寫著“祝太宰先生身體健康,幸福快樂”,當時的自己是怎么反應的呢
年輕的港黑首領就仿佛被燙到了一樣將賀卡丟到一邊,嫌棄地將它丟到了柜子的最底下,眼不見心不煩,轉手就給了部下兩倍的加班任務。
所以,輝夜七宮誠,是怎么做到成為那樣組織的首領,卻仿佛依然活在光明的一方呢
或許正是如此,以這樣的態度面對周圍的一切,才會這么容易死去。
在黑暗處,善良的人向來不會活得長久。
太宰治的筆尖落在紙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不遠處似乎傳來了些許慌亂的腳步聲。
“快點快點就是呼這里”屬于名偵探少年氣的聲音響起,聲音斷斷續續,氣喘吁吁的。
“病人,就在這嗎”另一個捎帶冷艷的女聲緊跟而上,因為距離的增進頓時顯得透亮起來。
太宰治書寫的動作微頓,他抬頭,看向了來到港黑樓前的武裝偵探社眾人,其中就包括不久之前才分別的織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