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沒有生氣,他冷靜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開口問∶"你做得到嗎"
"切。"法爾丁似乎把這當成了一種挑釁,惱怒地咬緊了牙關,"原本以為你是被封印的狀態,沒想到克羅寧家族守護的居然是清醒狀態的塞勒斯"
這其實是個誤會,但塞勒斯暫時還不打算跟他解釋。
"他們未必期待你做這樣的事。"塞勒斯注視著他的眼睛,試圖理解這個少年的想法,"巴伐利亞先生以自己的家族榮耀為傲。"
"我和他們不一樣。"法爾丁試了幾次都無法站起來,看來強行打開冥界之門給他造成的傷害不小,他自暴自棄般癱坐在地上,冷眼看著塞勒斯,"我并沒有他們那么高尚。"
"我知道在這片土地上,人要活下去,責任和榮耀都不是必須的。你對我而言是已經死去的人,死人無論如何沒有活人重要。"
"我受了他們的照顧,如果能幫他們擺脫這份只有責任的宿命,就算會因此被他們怨恨也無所謂。"
"很有想法。"塞勒斯看起來有幾分無言,利維坦熟練地接過了話頭,"不過你完全做不到呢。"
從他笑瞇瞇的樣子來看,這家伙估計早有預料,"還真是如我所料,是個天真又殘酷的小鬼想出來的不太聰明的辦法。"
他遺憾地聳了聳肩,"不過也不能怪你。"
"人類長成什么模樣和生存的土壤也有很大的關系,在這種戰爭地帶長大的小鬼,也難怪會擁有這樣的想法。"
他笑著戳了戳對方的額頭,露出惡劣的笑意,"你根本不知道怎樣表達愛意,你只知道''掠奪''。就像食物要從他人口中奪來才不會餓肚子一樣,你只知道想要給予克羅寧家族幸福,只能依靠奪走塞勒斯的幸福。"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或許比酒館里那群畏畏縮縮的獸人更像是野獸呢。"
法爾丁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往后躲了一下,眉頭緊蹙反駁∶"我只是為了報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哇,居然還在嘴硬"利維坦露出看熱鬧的表情,"那既然這樣的話"
"真是的"利維坦身后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責罵,盧莉夫人拎著裙子沖了過來,無論是緹娜還是巴伐利亞先生都根本拉不住她,她沖到法爾丁面前,高高揚起了手。
法爾丁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把身體團成一團。
他像是非常習慣這樣挨打的姿勢。
盧莉夫人的手僵了僵,最后還是狠狠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帶著眼淚抽泣∶"真是的,你還是個孩子啊,為什么要考慮這么多呢"
"我們又不是為了被人稱贊才堅守曾經的信念的,不可以這么跟塞勒斯說話,這又不是他的錯"
"我就知道,絕對是巴伐利亞喝醉了酒對你抱怨了什么,才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我早就跟他說過不許再喝酒了"
巴伐利亞差愧地低下頭∶"對對,都是我不好,我"
"不是的"剛剛蜷成一團挨罵也沒什么反應的法爾丁忽然抬起頭反駁,"不是巴伐利亞先生的錯,他沒有向我抱怨,他一直很驕傲能夠信守諾言"
"那么,你為什么會生出要把塞勒斯帶走的想法"利維坦注視著他的眼睛,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法爾丁只覺得自己心中高高豎起的防御壁壘像是憑空消失了一塊,他下意識回答"因為,巴伐利亞先生跟我說了他曾經的夢想"
"啊"巴伐利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哎呀,我真是的,怎么忽然聊起了這個"
"巴伐利亞先生唱了歌。"法爾丁低著頭,"他告訴我,自己曾經夢想做一個游吟詩人,雖然可能不會有這么粗壯的游吟詩人,但他確實考慮過。"
"他曾經寫過詩歌,還有一把自己的琴,還說起年輕時候為盧莉夫人唱過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