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飾華美如仙人的宣明珠,靡顏膩理,楚鬢湘腰,垂頭對他盈盈一笑。
他又入了她的夢
不對梅長生忽然意識到,前兩回他一直以為,自己刺心取血后會夢到宣明珠,便是如從前那樣重新進入了她的夢境,可是五年前的這場事,宣明珠并不知曉,她如何能夠夢到
那么是他單純地夢到了她,還是,換作她入了他的夢
單是這樣一個猜想,便令梅長生渾身戰栗不已。他忍著疼站起,與這夢中女子對面而立。
在他的夢里,宣明珠周身不受漫天的雨侵,連一縷頭發絲都是干爽潔凈的,便那么眉眼含笑地瞧著他,仿佛在笑話他一身泥血,長衣濕透,那么骯臟。
“醋醋,你不要我了么”梅長生紅著眼叫她。
他不知現實中的宣明珠,會不會聽到他的話。入夢之說,太過有悖于他二十年來學到的圣賢教誨,可是去他的圣賢,他怕她聽到,又想她聽到。他心中有千絲萬縷的委屈,她為什么要像防賊一樣的防備他呢,為什么不信他卻對別人深信不疑
他知道,這委屈是他活該,是他應受,可他已經快受不了了,那個在十六歲崩碎后被他絕望而隱秘地粘好的甕瓶兒,再次瀕臨破碎了。
哪怕白日里鎮定自若,到了萬籟俱寂的夜里,那種折磨幾乎將他撕碎。
人在自己的夢里,可不可以為所欲為
雨水沖刷著梅長生赤黑的雙目,他終于勾住宣明珠的手腕,將那串惡心的佛珠用力扯斷。
一顆顆圣潔的白菩提落進泥地,男人十分快意,將女子柔軟的身段壓在樹干上,用自己的濕衣惡劣地挨上她干凈的華裳。
森亮目光注視那朱紅的唇瓣,低頭,一下咬上去。
庇她一塵不染是他,拉她共襄沉淪也是他。
仿佛他嘴里有藥,為彌補白日的遺憾,一股腦地哺喂給她。
碾碎藥渣,舔去藥末,加水反復地翻攪,一錢兩錢地送服,怕藥汁流出她的嘴角,手指捏著她精巧的下頷微微抬起,確保藥缽兒與藥蓋兒沒個縫隙。
激烈的雨聲掩蓋了纏綿的水聲。
久違的香軟,管什么是夢是真。
他發過毒誓,絕不再強迫她做任何不喜的事。而如今,徹底墮進地獄,食言的小人,懼什么報應加身。
傾盆大雨盡澆在梅長生身上,他不顧身傷,撐臂將她護在不知花名的樹下,只有從自己眉梢淌下的雨流,才有資格污她衣襟,順著她潔白的交領滑進里衣。
女子說不出話來,用泫然欲泣的神情望著他,眉間的朱砂痣熠熠生香。
這神色催得他情動。
梅長生鼻息灼熱,卻是忍耐地閉了閉眼,良久,緩緩松開她。
只偏頭,拿唇角溫柔地一下一下輕碰她的耳垂。
他不能。
她是他余生的法,不能輕犯。
哪怕身體多一刻也難耐,他仍耐著,耐著,含在舌尖卻不能下咽的折磨逼出男人一聲似哭的音腔
“醋醋,你救救長生,長生真要瘋了”
下了半夜秋雨,消減了仲秋地氣里的余熱。一輛去往汝州的馬車日夜趕路,這一日過了伊川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