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歸苦笑,道“你確實沒有,因為那個時候郁京太過殘暴,妖族的求救雪花片般飛到你的手上,你不能再坐視不管,所以你出手了。你為的不是我的復仇,而是你自己的聲望。”
沈御雪的確收到過妖族的求救,從他留在下修界開始,這樣的信件未曾斷過。他陪著燕南歸成長期間就考慮過妖族的內部問題,也想過要給妖族換一個王。
他當時的確存了私心,可他的私心是給燕南歸一個更大的舞臺,讓他更好地修行。
他不是為了自己
“你為什么會這樣想”沈御雪覺得詫異,他有點不敢相信。
“難道不是這樣嗎”燕南歸道“你只需要殺了郁京,就足夠妖族對你感恩戴德。你覺得這樣就夠了,你開始展現你的仁慈,你的博愛,你甚至毫無負擔地寬恕了我的仇人”
燕南歸的情緒有些激動,說道后面是壓抑的憤怒。
沈御雪只覺得荒唐,道“郁京何曾善待過玄虎一族你的仇人在那場大戰中死傷殆盡,留下的是和其他妖族一樣備受欺壓的無辜者只因為他們流著和郁京相同的血脈,他們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嗎”
“在你眼里,人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可是我爹娘呢他們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嗎誰又給過他們活下去的機會”燕南歸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火焰,他握住沈御雪的胳膊,雙目赤紅,憤怒低吼。
郁京統治妖族期間,好色縱欲,燕南歸的爹娘在羽族出了名的好看,自然逃不脫郁京的魔爪。為了把燕南歸的爹娘收入賬中,他對羽族發起戰爭。
想到當年的滅族之禍,燕南歸控制不住痛苦和悲傷,他近乎哀鳴道“如果不是辰少卿兩次救我于危難之時,我早就死了。可我活下來又有什么用我娘被郁京斬首掛在王庭,我爹忍辱受屈也難逃一死。他就在這王庭的密室中,被郁京做成干尸不得入葬。師尊,你告訴我,你看過他被釘在墻上的尸骸后,為什么還能那么平靜地要我放棄”
燕南歸流著淚,心如刀攪。多少次午夜夢回,他在噩夢里哭的肝腸寸斷,一步步朝著爹娘走去想要解救他們,最終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眼前。
他娘的尸骨是羽族偷偷收斂,而他爹的尸骨一直到他殺到王庭,打開密室才找到。曾經把他寵著手心,帶著他翱翔天際的男人,維持著死前的模樣,目光空洞木然。他的羽翼早就沒有往昔的光澤,干枯地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為灰燼。
沈御雪當然沒有忘記這一幕,正因為記得他更清楚不能對燕南歸放任自由,仇恨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個人的道心,讓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燕南歸已是歸虛大圓滿的修為,距離大乘一步之遙,而大乘之后就是渡劫。此劫為心劫,如果燕南歸放不下,沾染更多無辜的因果,渡劫就是終點。
沈御雪一直在引導他,平日的修行也有此磨煉,可最終燕南歸還是選擇用鮮血來陪葬。
沈御雪曾經的安撫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我和你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不明白”燕南歸自嘲大笑,他神情悲戚地看著沈御雪,冷聲嘲諷“你是高高在上的沈仙君,你天賦出眾,一生平順,你從出現在下修界開始就萬眾矚目。你沒有在仇恨中掙扎過,你沒有嘗過爹娘族人死在眼前的無能無力。你只會用至高的道德來審判我,輕描淡寫地要我放棄。你哪怕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你也不會選擇去救玄虎一族”
沈御雪深邃的黑眸在燕南歸的歇斯底里中翻滾著血色,燕南歸在發泄他的情緒,把他的仇恨剖給沈御雪看。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他提到族人時,沈御雪臉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凈。
作者有話要說江云野我還能出來不再出不來我就要搶人了
今天也是沒能出來的一天,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