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舜安彥要來,康熙站在乾清宮的高臺上等他,手里把玩著戴梓最新送來的火弩。
“來了”他把火奴遞向舜安彥,“試試”
舜安彥不敢接,“萬歲爺,奴才可不敢在乾清宮門前開槍。”
“有什么不敢的能不能還不是朕說了算”
康熙似乎是話中有話,舜安彥接過槍舉起來,最終還是放下槍跪了下來。
“怎么了”
“奴才請罪,請萬歲爺責罰。”
“別請了,說吧,為什么在普度寺開槍,那個巴拜特穆爾想干什么”
他語氣極為不快,應是已經有了些底在,舜安彥并沒有欺瞞什么,一概照實說了出來。
這種時候,瞞康熙沒有任何意義,舜安彥在進普度寺之前就想明白了這件事,因為在漠北這件事上比之其他人,康熙更有分寸和謀算。
果然,康熙輕笑了聲,踹了踹舜安彥,“給朕出難題呢”
“算不得難題,只看主子爺后頭如何下手了。”
康熙敲敲舜安彥的肩膀,讓他把火奴給自己。
戴梓做的這批火奴體積比過去小了一半,只有成年男子小臂的三分之二長,且不怕潮換彈也快。
他送來時把舜安彥在歐羅巴學到的事兒吹了個天花亂墜,惹得康熙頻頻讓他住口,先挑火奴的事情匯報。
“那地方蠻荒的很,這群人神神叨叨的,竟然也敢把控欺瞞于朕。”
康熙調了調火奴,抬手往乾清宮廣場上開了一把,應聲震碎了漢白玉石陛上的一只獅子。
“給你說個事兒吧,藏地來消息了,那大喇嘛早十年就死了,他座下那個叫桑杰加措的人瞞了朝廷十年,現在硬塞了個叫倉央嘉措的人給朕當轉世靈童。理藩院現在就和吞蒼蠅一樣難過,認也不是退也不是,天高皇帝遠,朕就是派人把這群亂臣賊子捉到京城也得再要一年。”
舜安彥心里驚了驚,這可真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能在黃教喇嘛中比如今在京的法王更崇高的就是藏地那位,結果就在這個當口,他竟然也早死了
而桑杰加措舜安彥也從邸報上了解過,那是藏地俗世之中權利最大的人,此人竟然公開欺瞞朝廷多年,可見那片地域與朝廷多么離心離德。
可又同時暗暗松了口氣,若是如此,兩害相較取其輕,康熙定然不會先貿然處置京城這兩位。
草原之人視各大活佛為天神,朝廷要是同時處置兩個,怕是延綿不絕的騷亂,理藩院屆時就是有三頭六臂也處理不過來。
“罷了罷了,算這個巴拜特穆爾和他師父運氣好。”
舜安彥聽罷,長松了口氣。
巴拜特穆爾能活下去,元衿就什么都不用知道,留一個念想也是好的。
康熙又問“你再說一遍,他怎么答應你的”
“安分守己,歸家為王。”
“可以,朕會下詔,冊他為賽音諾顏王世子,讓他帶那個法王回去。”
“那將軍臺”
舜安彥心中所想,是若放巴拜特穆爾回去,必然要有所鉗制,但要指望漠北其他幾部制衡他,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人血統高貴又是漠北傾心培育的結果,等閑人根本玩不轉他,連舜安彥自己在普度寺和他對峙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也飽受煎熬心累不已。
康熙道“設啊,得設,而且得重兵牽制,只是該派誰呢去,朕確實沒想好。”
舜安彥張了張嘴,被康熙止住,“別提四公主的事,她一個女孩家家的,去了還不是要人撐腰,這個撐腰的人朕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