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說”
“那年佟少爺從歐羅巴回來,由廣州十三行上京路過金陵換船,是我家大人親自接待的,當時換船等候時我家大人和佟少爺聊了許久,回來便感慨英雄出少年。”曹夫人點點外間,“那時候大報恩寺修繕才畢,我家大人為尋住持一事頭疼不已,您是知道大報恩寺出過的事的,后來是佟少爺出主意特意從福建找了禪宗大師前來論經,才有如今大報恩寺清清靜靜的好日子。”
“清清靜靜”
曹夫人點頭,“是啊,這幾年無論別地出什么事,大報恩寺都是干干凈凈的。”她也不隱瞞元衿,此次南邊搜出奇怪東西的事早就在御前傳開了,“這回為了南巡金陵加了戒備,但大報恩寺仍是極安靜的,斷不會有當年的事。”
說起寺廟,元衿多問了句“是不是圣駕回京前還要論一次佛經”
“是。”曹夫人問,“公主要去看聽嗎”辯經是大事更是盛事,隨駕的不少嬪妃都已經安排那日在后殿聽經,“若是想去,您跟著德主子便好。”
“額娘要去”元衿驚訝地抬頭問,要知德妃雖然這次跟隨南巡,但大多時候還是遵循她那不在人前湊熱鬧的原則。
“是,德主子派人傳話說要去聽一聽。其實奴才也很想聽呢,大報恩寺住持乃是福建禪宗高僧,而萬歲爺又請了過世法王座下的神童,兩邊都是當代高人,禪宗與密宗教義又相差甚遠,實在很想聽聽兩位高人說出什么不一樣的來。”
曹夫人不知道元衿與巴拜特穆爾相熟,故而說的眉飛色舞,半點沒有隱藏。
說來,巴拜特穆爾之前在京長住不少朝臣都知道,但他和元衿的來往就僅在園中知曉,尤其是皇子們對此諱莫如深,曾有太監在清溪書屋前多過嘴,當時被太子和四阿哥聯手差點沒了半條命去。
元衿淡淡地說“神童如今也還俗了。”
“還俗歸還俗,佛法還是記在心里的。”曹夫人頗為自傲,“我家大人和我兄長從未出家,但論起佛法也是頭頭是道。”
“是嗎倒也對。”元衿不著痕跡地補了句,“佛法是學識,人則是人。”
最后,元衿說自己不去聽了。
“我不太懂那些佛理,怕聽了也覺得無聊,還是多在金陵城逛逛吧。”
曹夫人便說自己也不去,要陪著元衿,元衿讓她千萬別錯過。
正說著這時,舜安彥從御前回來,恰好聽到。
“神童大約此生只會來金陵這一次了,夫人懂佛法,千萬別錯過了。”
舜安彥挑眉一怔,探究地望向元衿。
曹夫人見他來了,連忙起身福了福,“佟少爺。”
“曹夫人。”舜安彥作揖,“曹大人還在御前,萬歲爺請您過去,也請您家老人過去,說是要一同用個晚膳。”
曹夫人聽聞滿臉喜色,他家老人便是康熙的乳母孫氏,之前御駕到金陵已經特意見過一次,還稱為孫氏為“我家老人”,今兒要一起用晚膳那又是一次恩典。
她急忙忙拜別去自家院子準備,舜安彥待她走后才問“怎么聊起敏敏了”
“他們要論佛,我額娘說也要去聽。”
“是有這事,就在后日,四月初八佛誕日。”
“不去了。”元衿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舜安彥站在廊下笑了笑,打量了她一下。
“干什么你這眼神”
“沒事,我今日在御前提了個那個事。”
“哦”元衿故意拖長語調答話,抬起頭看著廊下彩畫避開他的眼睛。
“那個萬歲爺很快會來問你。”舜安彥心里頗有些七上八下,之前康熙經常敲打他讓他哄著元衿早日訂婚,但今兒他特意去提,康熙卻沒空接待他,聽過后就把他打發走了。
“萬歲爺這些日子挺忙,可能會晚些。”
元衿突然瞪他一眼,“誰讓你急著去的,等回京皇阿瑪空著些不行嗎他可忙著在金陵見那些遺老遺少們。”
“咳咳。”舜安彥干咳了兩聲跳過這個問題,“四月初八不聽辯經,那換個地方拜下如何夫子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