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是在第二天的清晨醒過來的。
水之呼吸是幾大派別中最為溫柔的呼吸法,其特性不僅體現在一招一式之間,還體現在它能緩慢地治療和中和。
在夏油杰昏迷的空檔,五條悟從咒靈操使放在中田家的布包里找到了鱗瀧左近次專門研制的藥膏,對那些藥膏早有耳聞的五條悟先用這些藥為夏油杰止住血,隨后一個人處理了中田彰的尸體。
是的,高專派來的引路人中田彰死了。
從直江說到中島給出時間的范圍還在昨天的日期時,兩位特級便有了不好的猜想。
結果確實如此,在昨天提出自己去外面走一走的時候,中島被鄰居家的阿姨叫去幫忙,種下了吸食生命的能量輸送印記。
這位好像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青年跟著三位輔助監督來到帳外,聽到了村里人的所作所為,又害怕又無措,出身和沢的他無法像其它幾位輔助監督那樣對村民進行“清理”,也不忍心讓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同伴了結自己。
所以他選擇自己解決問題。
五條悟在看到中田彰的時候,用一根腰帶草草結束生命的青年身邊還碼放著他特意為村民帶回來的伴手禮。
那個對咒靈事件不甚了解,一開始甚至是被當成嫌疑人對待的老實青年在村子附近用工資買了大量的糕點帶回,滿心以為村民的熱絡是對遠在外的游子的掛念,一心一意想著日后也得多回老家看一看。
五條悟看向那些伴手禮,只是掃了一眼,自認甘黨的六眼就認出來中田彰買的伴手禮是那個柜臺上最貴的一款。
說來奇怪,明明在今夜之前他也吃了一口這盒子里的點心卻一點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購買者和享用者都已死去的現在,大腦才將這種小細節一樣的信息反饋記錄下來。
“”五條悟忽然沒理由地不爽了。
在尚未清醒的夏油杰身旁設下簡單的帳,月色下,白發的六眼孤身一人走在這一片死寂的村莊,他走著,踩過沒有顏色的石子和浸上鮮紅血液的石子,穿過畫有肉球圖案的磚墻和佛堂,漫無目的的閑逛,就像許多年前的那個夏天,執行過任務后的他為了夢中出現的甜饅頭走遍了那個城市的每一處角落,千地宏則就在身后抹著汗,有些緊張還有點無奈。
“這種事還得是我來嘛。”不知道對誰說,一片空寂中五條悟輕輕地感慨,然后在三具尸體前停下腳步。
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輔助監督也沒什么差別,只要是身上帶有咒力的人在死后都要“妥善”處理,以免變成咒靈或被他人利用。更何況這次和沢村的咒靈事件還有大量未能解開的謎團,幕后黑手至今沒有顯露真身,要不是深謀遠慮,要不就是被嚇破了膽,前者可能性百分之九十八的情況下很難保證他不會對幾個人的尸體做什么文章。
“那么,再見了。”
將墨鏡向下移了移,五條悟再一次正視了這三位輔助監督的臉,隨后,將這三具特殊的“尸體”處理掉。
他更加不爽了。
在千地監督的身體化為碎渣的那一秒,帶著五條悟本人意愿的磅礴咒力像颶風一般席卷過和沢山的每一處角落,就差把“挑釁”一詞寫在明面,而處于咒力旋渦中心的六眼術師一動不動,外表與此刻的咒力毫不相符。
不知過了多久,咒力平息之后,五條悟再次邁開腳步。
他的表情不再帶有笑意,而是近乎冰冷的神子模樣,一寸寸勘探過這個村子的每一處遺跡。被粉刷得色調一致的磚墻像慘白的人臉,看到最后的六眼干脆直接以術式砸開其中一面,卻意外發現了被用不知名顏料反復描過了的和歌。
“生在永遠不變的和平時代,日子如水滴淌落之聲般和諧。”
“這樣的安逸會持續幾千年嗎,河流上的光,那定是久遠的未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