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清平山莊,她順手將粗布衣清洗了出來,就是怕到時候沒有換洗的衣裳。
反正現在屋子里沒別人。
她先穿上被剪爛的粗布衣,而后將裴名的綾衣清洗干凈,掛在院子里晾上一夜,待到明日清晨便可以穿那身綾衣了。
宋鼎鼎盤算的好,但等她洗干凈了綾衣,正準備拿去院子外晾上時,一轉頭卻發現她屋里的窗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風吹開了。
這寺院里的客房都是平房,方方正正的窗戶一打開,站在院子外便能將屋子里的陳設看得一清二楚。
更何況,屋子里連一扇屏風都沒有。
若是窗戶在她沐浴時便開了,那院子外若是剛好走過一個人,豈不是要將她剛才沐浴更衣的樣子都看到了
宋鼎鼎攥著綾衣,連鞋子都忘記穿了,打開從屋子里閂上的房門,赤著腳便要往院子里跑。
當她推開門,看清楚房門外的景色后,神色一下凝滯住。
她打開房門,應該看到一排樸實無華的平房,寬闊的院落,杏黃色院墻,灰青色石磚,綠瓦石柱,肅穆莊嚴。
但此刻,展現在她眼前的,卻是月光下的懸崖峭壁,遍地盛開燦爛的野花,郁郁蔥蔥的樹木,以及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這里不是寺院的客房嗎
宋鼎鼎怔愣了許久,將懸在地面上,即將要邁出房門的腿,重新收回了屋子里。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過了片刻,又小心翼翼伸出手去,重新推開了房門。
依舊是漫山遍野的春花,露水掛在枝葉上,在瑩白色月光的映照下,流淌著靜謐的柔光。
宋鼎鼎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兩步,赤著的雙腳觸碰到異物,她遲疑一瞬,緩緩轉過身去。
雪松木的氣息縈繞在鼻間,銀色長發似是緞綢一般傾泄在腰間,淡淡淺黃白的蜜合色,溫暖耀眼,帶著少年特有的明媚。
他跟初見時的容貌差別不大,仍是風光霽月,清雋如玉的少年模樣,只是添了幾分清泠,少了幾分稚嫩。
她怔愣著,淺褐色的瞳孔微微收縮。
是少年嗎是他嗎
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然踮起赤著的雙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擁住了他。
裴名微微怔住。
他垂著眸,看向埋頭在他胸腔前,身子輕輕顫抖的女子。
在以真身見她之前,他想過無數種見面時,她可能會作出的反應。
驚恐,膽顫,猶如躲避瘟疫似的,離他遠遠地。
又或者,她會強裝鎮定,像以往一樣與他保持開距離,表現出疏離冷漠。
但他唯獨就是沒有料到,她會擁住他,像是抓住懸崖邊的草,緊緊地,用盡所有力氣,毫無保留的抱住他。
裴名聽見自己低啞的聲音,從喉中緩緩發出“你,為什么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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