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裴淵的這個計劃是一謀詭計,那么能受到實質性傷害的人,也只會是她,而不是裴名。
“混元鼎便存放在你手中。”宋鼎鼎沉思著,將裴淵的計劃,稍稍加以改動“你先試試用混元鼎攝取我的魂魄,待我魂魄離體后,你便將我放出來。”
“若是我沒有回到這具軀殼里,你就將那混元鼎收好,千萬不要交給任何人。”
裴淵的意思是讓她找信任的人,把魂魄攝取到混元鼎中,直到裴名解開她身上的契約,再將她從混元鼎中放出來。
這樣做最大的風險,便是白綺與裴名說過解除契約的事情后,裴名做決定猶豫的時間太長,那么她的魂魄就有可能會被混元鼎煉化。
但如果她嘗試著,先用混元鼎將她的魂魄鎖進鼎中,再將她的魂魄放出來,看一看她的魂魄會不會直接進入原主的身體中。
如果不會直接進入原主的身體,那她就可以免除這個風險,大不了等裴名解除契約后,她再想辦法回原主的身體就是了。
白綺明白了宋鼎鼎的意思,見她已經思慮如此周全,便也不再勸阻。
她接過宋鼎鼎手中的混元鼎,正想按照她的意思來試驗一下,門外卻倏忽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白綺雖身體孱弱,修為不得道,但這遠處的腳步聲,還是能聽出來的。
她愣了一下,連忙將那手中的混元鼎藏進了儲物戒中,對著宋鼎鼎使了個眼色。
宋鼎鼎收到她的示意,當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天色已黑,怕不是裴名來了。
白綺裝作與她閑聊的樣子,指著那床榻上的嫁衣“府中有十位繡娘,那繡娘皆是三陸九洲繡工最好的。他可是連夜從修仙界搶來的人,雖然趕制匆忙,繡工卻不差一點。”
說著,白綺便將嫁衣拿了起來,抖了兩下“好歹是秀娘們熬了夜趕制出來的,你穿上試一試好不好看”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院子外的腳步聲卻戛然而止。
白綺好像感覺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笑著道“等到我成親還不知要等到何時,你便當做是為我試一試,讓我也看看新娘子是什么樣子。”
宋鼎鼎也不知白綺是抽了哪門子的瘋,非要拿著嫁衣一讓她試,她雖然答應裴名會試嫁衣,卻只是一時的敷衍罷了,并沒有真的準備去穿上這嫁衣。
畢竟白綺剛剛答應幫她的忙,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白綺,只是接過嫁衣干愣在那里,想要拖延時間,等著裴名走進來。
只要裴名一進來,她便有了不換嫁衣的理由。
宋鼎鼎心里的算盤打得好,可一等二等卻遲遲不見裴名進來。
眼看著白綺那一臉期待的樣子,她有些無奈“那你等一等。”
說罷,她還忍不住探過頭,朝著那窗戶外左顧右盼,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宋鼎鼎見總也等不到裴名,門外的腳步聲也消失不見,她便以為裴名已經離開了。
她松了一口氣,放下輕紗帷帳,在帳子里換起了衣裳。
這嫁衣逶迤拖地,纖腰被藏于大紅色廣綾袖衫下,身前霞帔繡著白鶴與金鳳凰。許是繡線用雙面金絲銀線所制,白鶴在光影下流動著銀光,金鳳則呈現出淡淡的金芒。
兩者在霽藍色的霞帔上,更顯栩栩如生,正是應了白居易那首詩中的詞句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宋鼎鼎對著床榻旁倚著的長鏡子,來回照了照,瞧著鏡中朦朧的身影,神色微怔。
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穿上嫁衣。
因著她先天性心臟病的緣故,若是碰不上真命天子,她甚至都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準備。
倒是沒想到,能在這里,以這種方式換上新娘子才穿的霞帔。
想到這里,她輕嘆了一口氣,撩起帷帳朝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