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見微和薄耘四目相對,傅見微剛勉強擠出來的故作輕松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神色不可置信。
薄耘有好幾次逃避開對方的目光,可是又忍不住看了回去。
廚房里寂靜了很久很久。
傅見微坐在沙發上,薄耘靠在對面的展示柜上;一個低著頭,一個望著對面的人。
半晌,薄耘開口,慢慢地將自己這段時間所有查到的東西都告訴他。
傅見微聽他說完,還是沉默,沉默了又很長的一段時間,才低聲說“我需要靜一靜。”
“嗯。”薄耘說,“你繼續住這兒,我出去住段時間,你有事打電話給我。但你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
傅見微抬頭看向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你可能確實現在不太想面對我。我猜你會自己跑出去住,沒必要。”薄耘的聲音很溫柔,“我回岐官山去住,借口咱倆吵架了。一方面,給你留出靜靜的空間,另一方面,我看能不能找出些證據或別的東西來這件事,我會盡力爭取你和你爸爸應得的公道。”
“可是,薄他是你爸。”傅見微說。
薄耘長長地嘆了聲氣,目光落到茶幾上,許久,低低地說“是啊。所以我更生氣了。”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憤怒,只有失望和沉重。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是英雄,哪怕是很平凡的英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很偉大的創舉,但只要是一個好人,哪怕是很平庸地生活著,甚至是拮據地、艱難地生活著,只要他是正直的、慈愛的,就都是孩子的英雄。
可他的父親是殺人犯、強奸犯,還在事后千方百計地毀滅證據,逃避責罰。
薄耘感覺很羞恥,“與有恥焉”。其實,他也想靜一靜。
半晌,薄耘說“那我走了你先別管這事兒,霍坤那邊我去處理。”
傅見微問“你要和他說嗎”
“我不知道,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薄耘從沒這么棘手過,“他有權利知道真相,在這件事里,他和你是一樣的受害者,我告訴你,就也應該告訴他。但是我再想一下吧。寶寶,你還信我嗎”
傅見微看著他“信。”
“那你就暫且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還和以前一樣,該上班上班,該干什么干什么,好嗎”薄耘問。
“嗯。”
薄耘聯系霍坤,說想探望霍蓓蓓。
霍坤沒有拒絕。拋開是情敵這一點,薄總確實是他家的恩人。出來混,講恩義,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除了偶爾會情難自控地猶豫是否綠掉對方。
薄耘很體貼地主動提出在霍蓓蓓去醫院定期檢查時見面,不去家里打擾。
霍坤當然希望如此,他有強烈的領地意識,不喜歡外人去自己家,哪怕那是從傅老師不,或者該說是薄耘手上租的房子。
可事情超出了兩人的意料。當薄耘出現在霍蓓蓓視野中的那一瞬,霍蓓蓓就“發瘋”了,發作得非常厲害,甚至抓傷了霍坤的臉。
霍坤緊緊地抱住她,任由她抓撓咬踹,只求她不傷害到她自己。
薄耘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這么大,他確實和那誰有點兒掛相,但說穿了,霍坤不也跟那誰掛相嗎
不過,經過這一幕,他越發確定了,霍蓓蓓的心結不在于車禍,而在于薄首陽。
霍坤隱約察覺出了不對勁,但一時顧不上,只沖薄耘吼道“出去你快出去”
薄耘回過神來,忙出去了。
醫生很快趕了過來,實在沒法子口頭安撫住,只能給霍蓓蓓打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