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林阡從山東到隴陜的途中,他就采取了軍師荀為的建議,荀為來自官軍,自是對官軍義軍的將來有著最為正確的謀劃。
而如今,在顧震之死的輿論中,林阡的棋都擺好了,會不下嗎
八月十六,林阡傾定西之兵對楚風流薛無情橫掃的同時,郭傲抽調少許人馬對天池峽的舊時官軍施行“小規模騷擾”,這兩路兵馬很少正面交鋒過,一旦遇見了,環甲盾牌、弓箭抓鉤、戰法陣型,都是一樣,本都是南宋官軍,豈能不有所觸動此為攻心術之一也,這部分蘇黨再如何有優越感,優越感能贏過郭杲都統的兒子與郭傲象征性打了幾場之后,人馬越來越少。
另一廂,袁若則直接與胞弟袁如兩人、去小青杏與顧黨中的幾位將軍對質,袁若是穆陵之戰前,和顧震約定一起逃、但等了很久也沒見顧震來的,而袁如,更加是親眼目睹了顧震死、卻跟了蘇慕巖降金的。因是真相,有理有據,沒有任何破綻,加上蘇慕巖平日德行,顧黨將領一半以上都信了,當時就淚濕前襟、罵不絕口。有不信者,問袁若何以現在才說真相袁若說,盟王原不希望你等仇視舊主左右為難,所以只想以越派人物來不戰屈兵,孰料中途失敗,你等反而更加堅硬,金軍在畔,蘇慕梓又強,恐你等為虎作倀,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聽到這里,又有四分之一的人信了袁若,再四分之一的,哪怕不信,心也冷,戰力驟降。
顧震之死甚囂塵上,極大程度壞了蘇慕梓的事,蘇軍尤其是顧黨軍心渙散,饒是蘇慕梓善于抓攏人心,對此也根本無能為力。為什么他蘇慕梓理屈詞窮因為蘇慕巖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我聽二哥說的”、“二哥說,所以他曾經幫父親懷疑過你是內鬼,可父親不信二哥”因為蘇慕梓自己是猜測顧震背叛蘇降雪的始作俑者盡管,兩年前蘇慕梓已經認可顧震的忠心,沒想到蘇慕巖那個臭小子不識好歹,居然這樣壞他蘇慕梓的事
須知,顧震被蘇慕巖害死不僅傷害了顧黨對顧震的個人崇拜,而且還動搖了蘇降雪和顧震的基業、官軍中唯一一個曾被視為永恒的合作紐帶
這一次蘇慕梓難以凝聚軍心,是因為蘇慕梓自己都相信這個真相了,臥薪嘗膽了兩年,從頭到尾一直在擴張,到頭來成空如夢,一夕之間就敗給了林阡他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會這么快,這么毫無招架之力蘇軍戰力比祁連山和金軍都強又怎樣,敵不過這致命一擊、空中解體。
值得一提的是,那蘇慕巖對顧震的殺心,又是范遇為林阡做的最后一件事,出的最后一道謀。冥冥之中,官軍義軍的謀士們,也進行了一次默契的合作。
于是在和楚風流薛無情交戰的間隙,林阡一邊西打一邊東收,收完的去打,打完了再收,良性循環循環最終,是林阡的勢力暴漲,和蘇楚雙方的急劇縮小。
八月十八,楚風流薛無情等人,全都被林阡兵馬強壓至臨洮府,自此與陜西方面隔絕孤掌難鳴;而同樣的,蘇軍在連失峴坪、天池峽大半營寨之后,只剩蘇慕梓和田若凝兩處據點,先前蘇軍很強,是因擁有蘇慕梓、田若凝、史秋鶩、顧、袁、李、王等幾位官軍將領,如今,史秋鶩降了鳳簫吟,顧、袁歸了袁若,李、王跟了郭傲,至于田若凝,蘇慕梓自知已握不住,唯一可信的就只有自己。蘇軍的死忠,想不到最后還剩了點,這些才是最鐵的。
“我等與蘇大人、顧將軍是一起從江南到了川蜀。”“決不信林阡的鬼話”一眾老臣信誓旦旦,可蘇慕梓也留了三分謹慎萬一這些人和王冕之對越野一樣,只是想割去他蘇慕梓的頭顱
形勢飛速地不可控地發展到這一步,辜聽弦傷勢還未痊愈、行動得由思雨照應、卻是急急奔到林阡的身邊,難得一次地竟似要對他低頭不是低頭認錯,是態度謙和地希望他放過一個人。
“聽弦,我懂你與他的君子之交。”林阡聽說過,榆中之戰自身難保生死一線的境地,辜聽弦還忍著疼倔強地說不是田若凝對他下毒“我答應你,只要田若凝愿意回頭,你將他帶回來,我會給他和田家軍一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