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哥哥教自己,要做一個讓別人信得過的人,聽弦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達到,可飄云一定是這樣的人。
原想靜如止水,后來心浮氣躁,卻因現在飄云就在自己旁邊,慢慢可以再次沉下思緒,默念心法,調勻氣息,心越靜,血越熱,最多的精力在攢聚。卻恰在這五十七回,真氣流陡然變猛,纏到他無法動彈,很顯然齊良臣意識到他在做什么,齊良臣不是沒和林阡打過
聽弦的潛心入刀赫然受阻,換往常倒還可以生死不顧、處變不驚,可就在這一瞬間,右手神經忽然被什么一扯、驟然失去知覺,頃刻心魔入侵,塵封不過幾個時辰提不動刀了打不了這場仗雜念叢生,石峽灣之敗、洪瀚抒屠殺、千夫所指罪魁禍首辜聽弦師父沒讓你改變原則,只是觸到了你尊嚴,你卻以抵觸你原則駁回了他罪惡感和消極重襲,一時間排山倒海,可是,不該在此時此刻糾結辜聽弦你在想什么
一個不留神,齊良臣一拳狠擊在他胸口,盔甲全都稀爛內臟也被少許震傷,潛心入刀識破其氣流沒可能了,憶起師父依稀還說過,“如果我能侵入他和氣流之間,才最治本”關于干擾齊良臣與氣流交流的刀法,師父隔空繪圖、刀譜上標注心得、甚至手把手傳授過自己,可自己沒好好銘記,不會那種刀意的“零拆為萬”,好歹學個形似不知能否唬得住齊良臣
聽弦打定主意要試一試這“形似”的零拆為萬,六十三回合,飄云及時替他承接了齊良臣幾拳卻很快瀕危,說時遲那時快,聽弦再度使出全身精力擲出了雙刀,一往無前到激沸一川碎石大如斗,白虹飛趨電光走
心太大,沒學會跑就學會飛,原想打出的是師父那種外表飄忽、內在大氣,可是,徒有山水磅礴、閃電之激,卻好像少了點什么
從前發現自己缺點是“攻過強時會忽略守”的聽弦,實則此戰攻守兼備已經做到很好、進步多了,但關于水的不爭、善下、柔德,別說聽弦性格所致必然缺乏,連林阡都還有繼續進步的空間,是以那浩浩渺渺,到聽弦手里展現出的是浩而不渺。
刀法天生靈性,巧變游刃有余,雄渾不斷進步,浪漫卻不穩定,尤其在實力不夠的現在。就像山少了水會失去靈性,此刻有所缺憾的山水意象,遇到齊良臣就山禿水枯
不成功便成仁的這一刀,不出意外得到慘敗,鐵拳奔腦袋直接就砸下來,打得聽弦頭破血流,眼看聽弦倒地鐵拳還要追魂奪命,危難之間飄云想也沒想持刀擋在聽弦身前,轟然巨響,一片血雨后飄云連人帶兩戰馬全消失了,或是被兵陣卷走,或是聽弦不敢想,也無力再想,伏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當是時前方石硅與薛煥仍在膠著,后方聽弦和飄云的人卻被清理了不少,宋軍伏兵皆呈頹勢,飄云和聽弦對于麾下們來說都是生死未卜。
“若然司馬隆也注重那勝利經驗,很快卻又鎖定是那厚此薄彼之計了,該如何”開戰前,心思縝密的沈鈞追問飄云。
“固然司馬隆可能一早就排除了厚此薄彼計,僅僅是一直懷揣著對故意伏擊的懷疑,如我們所愿他從戰前就疑惑不解、心緒混亂,直至飄云伏擊成功都沒想通我們的目的;但更可能在最后一刻拾起這最不可能的可能因為他畢竟心里一直是懷疑的、有懷疑就不該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戰前雖想不到,可一旦在飄云伏擊之前想通,就能及時調整金軍把飄云的這支伏兵撲滅。”沈鈞說的不無道理。
“若然如此,司馬隆吸引力不會全給聽弦,他會在剿殺聽弦的同時還留心第二路伏兵、對此地段整體都防御十足,你我二人如何能夠在他眼皮底下一鳴驚人”致信也問,聽弦能夠拖住齊良臣自然好,但一方面也會迫使司馬隆去敲定這厚此薄彼計。
“如果是那樣,我確實難一鳴驚人,誰說致信你也在他眼皮底下呢”飄云笑道。
這一戰,必須萬無一失的是我們。我們出十條計,司馬隆都可能一一打碎,也許出更多,他就打更碎。但總有第十一條,他想打碎也難。
“怎么”致信一愣。
“我就打到這里了,接下來的,交給你們了”此刻聽弦默念,支持他不閉眼的是寒將軍臨戰前說的“靠你了聽弦”完成任務了,死,又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