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小徒侄。”燕落秋微笑,輕聲對她這樣稱呼,林美材呀了一聲,臉一霎紅到脖子根,也對,她的師父是燕落秋母親的徒弟輩分看,是這么算的。
不過,這一刻終究不是親熱的時候,林美材眼神一變,刀面一翻,接著向薛煥狠打“萬演,有給我傳話給薛煥嗎,他欠我男人的一臂,我要卸走了”
薛煥強忍痛楚,由著萬演給自己裹傷,見她乘勝追擊,急忙抽刀再攔,雙刀交纏,勢同水火,卻是林美材先發制人,一時大占上風。燕落秋轉危為安,回過臉來卻對著岳離一笑,這一笑,真讓他進也不能退也不能“你想殺的是誰,你最終殺的就是誰。”忘生死,嫣然對多少梟雄。
岳離知她話中有話,明面上她是說林美材要殺薛煥,實際上卻是說他岳離早就對謝清發起殺心,此刻他雖對她目光如火,卻因為不想完顏永璉失望,而迫切地帶著懇求
燕落秋心底雪亮,自己身份雖然險些暴露,卻不是對著皇天后土立誓嫁給林阡時暴露給岳離的,因為她當時說的是“妾身燕落秋、貴陽人氏”,而完顏永璉此刻并不知道貴陽這條線索、否則必然會說起她和林阡的魔門淵源。那么,岳離并未出賣她,她和岳離仍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為了林阡也為了自己能安全,她沒再對岳離說再多,只是警告和脅迫而已。
自薛煥和萬演失敗伊始,王爺一直未理會這邊的戰局,是因為在林美材到場的同時,已有另一個白色身影,在燕落秋的席位坐下續起棋局,那女子棋藝雖然隨意些,卻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金軍對五岳登門造訪,正是群匪為謝清發守靈的第二日,故一眾官將除了爭取回旋余地外,必然要先遵循那吊唁之禮,緬懷謝清發一生的豐功偉績。
由于大當家的牌位終要和父輩們設在一起,群匪將靈堂搭建在了總壇之西,請來道士主持法事、頌經已一個多晝夜。完顏永璉等人步入其間,遠遠便看見了斗大的“奠”字,謝清發的棺材停在靈堂中央,挽聯、祭幛、引魂幡,左右密集懸掛,祭物、香燭、長明燈,前后莊嚴擺放。
井井有條,熱鬧光彩,五岳辦得越用心,越能說明他們對謝清發的敬畏,也便越能解釋,為何他們在對金將答禮時會分外眼紅,以趙西風、丁志遠為首的這些人,雖然對金軍憤恨仇視,終究又為了不擾謝清發魂靈而盡力克制。這樣的繁復感情,卻在見到薛煥和萬演的那一刻忍無可忍“殺人兇手,無恥叛徒,如何能來吊唁大哥”
“君子行事方正,我既敢來,便無懼血口噴人。”萬演終于充滿底氣,看向自己原先的麾下,強調,“煥之不是兇手,我也問心無愧。”
“果不其然,吊唁是假,來給你們曹王招安才是真。”田攬月冷冷嘲諷,當即出言制止萬演舊部的動搖,趙西風恍然大悟,朝前一把揪住萬演衣領“你倒是睜大你的狗眼瞧瞧啊,兇器就在你身邊人鞘中你是怎樣的狼心狗肺,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看真相”
“真相你豬眼睛都蒙起來了,真相怎會被看見”萬演向來對趙西風不屑,趙西風怒不可遏“所以真相是狗嘴說一說就有了”
“要怎樣諸位兄弟才會相信,是扶瀾傾城那個妖女,與林阡串謀殺害大哥,煥之的刀也是林阡所偷”萬演言之鑿鑿。“信口雌黃證據何在林阡是他薛煥的頭等大敵,焉能輕易潛入金營偷刀,金軍還對此一無所知若真是刀失竊了,也只可能是他薛煥的熟人犯案”趙西風的話和南山的真相打出一個擦邊,不遠的岳離直接被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