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哪里有空暇傷悲,所有的理智都支撐來安定隴干、盡力與通邊北部的百里飄云連兵,未想外亂還不曾徹底平息,躲在隴干城中被庇佑的吳曦麾下們,便已經因這場大敗四生謠言,從內抹黑盟軍,稱莫非玩忽職守是罪魁禍首,他與相關兵將,都應受到處罰。
“怎能說莫非是罪魁禍首,到底誰引狼入室、反咬一口”孫寄嘯怒不可遏,據理力爭,“真當水洛沒有活著的人嗎,明明是姚淮源出賣義軍、郭澄見死不救,才逼得莫非不得不出此下策、才被害戰死沙場”孫寄嘯悲痛欲絕口不擇言,罵出一句覆水難收的心里話“近年來義軍一直勢如破竹,沒這些官軍哪來這么多破事”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這個隴干是誰失職、又是誰守住的沒有我們薛將軍,沒有我們官軍,你孫寄嘯現在有地方呆”姚淮源之所以敢惡人先告狀,是因他有恃無恐,有關他出賣義軍的謠言,義軍沒直接證據,死不承認便能各執一詞,“你們主公來了,盟王,聽說您一向賞罰分明這筆賬,到底該怎么算”
“人都死了,還要怎么罰”孫寄嘯泣不成聲,難道還要罰莫非名裂不成
“罰,是該罰。”聞訊而來的林阡,知道城內爭端的來龍去脈,忽然精神紊亂地笑了起來,一干人等,尤其官軍,聽得這笑聲都心有戚戚,生怕他又一次大開殺戒。
“怎么就該罰了”孫寄嘯鐵骨錚錚,想著林阡必然是發燒燒糊涂了吧,打定主意,即便冒死也要將林阡接下來對官軍顧全大局的讓步給頂撞回去。
“身為靜寧最重要的主帥,卻將生的機會讓給副將,不該罰嗎。家有嬌妻幼子,卻不管不顧撒手人寰,不該罰嗎。理想還沒實現,就先棄身鋒刃,把擔子留給旁人,不該罰嗎。”林阡冷笑,“罰他下輩子活在太平盛世,不用遇見我林阡,何如”
這強盜邏輯,這無賴言辭,這猙獰表情,駭得姚淮源等官軍無話可說,如此公然護短,卻教孫寄嘯淚流滿面之際胸中全然熱血涌蕩,笑“好,主公,罰得好”
“薛將軍,接下來我要打通邊,需要官軍義軍齊心協力,但這鍋好粥里的鼠糞,是否該仔細剔出去,免得擾亂軍心,又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林阡狀若瘋癲,語氣卻冰冷到極點,除了薛九齡之外,官軍中無人膽敢正視他目光“但憑盟王決斷。”
“還請薛將軍轉告吳都統,林阡走火入魔、一怒之下,痛打姚淮源、下獄郭澄、軟禁吳晛。”他林阡,明明氣息奄奄,竟有著死神般的壓迫。吳晛、姚淮源、郭澄等人,對著這不公判罰始料未及、卻不得不受、大驚跪地呼求饒命。
“是。”薛九齡身為官軍中人,卻認可和欣賞著林阡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
廿四夜,戰場交界,趁著控弦莊群龍無首、金軍論功行賞,他與轉魄、滅魂分別近距接觸。
“來了”
“來了,主公。”
他習慣已久的,原本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可惜再也聽不到了。
高層叛變,代號“滅魂”的閑棋冷灶,對著叛徒一擊即中,成功保護住了掩日一脈“屬下在隴干幾經觀察,和控弦莊一直擦身,冒險擊殺掩日并通知了上線。現今金軍眾說紛紜,不知上線是否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