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還會問,怎么你們把張從正那位神醫調走了調哪兒去了,可今日也不想問了。
仆散家族世代忠良,視清名比命更重,家訓便是精忠報國,幾十年來,他總想著完顏永璉能和他一起匡扶大金,不計較個人得失,是個與他理想最接近的同道中人。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完顏永璉也在逐漸變化,現實注定了那個人已經漸行漸遠變成“曹王”,在完顏才剛四十歲、強敵環伺的此刻還在想著謀權篡位
會寧香林山上的事他只是聽了個大概,曹王如果不是忽然吐血,會否當時就已經謀逆當時沒叛,日后不忿,全都體現在了戰狼眉眼。誠然圣上有錯,可不過只是任性了一次罷了。仆散揆最擔心的,不是曹王像各方指證那樣貪污受賄功高蓋主,而是“曹王會否輕信胡沙虎對先帝的抹黑”,從曹王府為了誆騙鳳簫吟不惜把圣上架在火上烤這件事就可以看出,曹王他真的已經開始對圣上復仇戰狼對林阡可以自作主張,對圣上必須經過王爺首肯
“王爺您就是臨喜的主公啊,可是您,怎能”人鬼殊途之前,想不到還要分道揚鑣戰狼此番到來,就是對他施壓,仆散揆你既然不支持曹王奪權,那你便再也不配當曹王的背后相托了
“駙馬,駙馬不能不吃藥啊大夫說心態是唯一的轉圜,請您,請您務必保重身體”奴仆急急撲前來看,手忙腳亂的樣子,像極了數十年前的隴陜,一個才賣身不久對花園里的雜活還不甚熟稔的小花奴。
美人如花隔云端。他雖是來找曹王論勢的,卻在園外看得癡了,到鄉翻似爛柯人大概就是那樣的意思。
其實身材有點矮,五官倒是很精致,打扮一下可能算絕代佳人,一見鐘情絕對是因為那天陽光很好,他剛好路過,望見它流離在花架子上。
“咦,你是何人”那小花奴雖是初學,卻聰明伶俐,很快掌握,發現他時轉頭來問。
“噢姑娘,請問,去曹王府的路,怎么走在下初來乍到,姑娘帶路可好。”他回過神來,輕摘一朵酴,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就由你,帶我去找當年的曹王吧
“張從正在何處”帳外宣徽使瘋了一樣親自找人,當初,也正是這位飛揚跋扈的李妃兄長,率領一眾太醫和軍醫把張從正擠走了。
而今四處尋人,一番雞飛狗跳。
張從正一直在官兵中治療瘟疫,偶爾聽得一兩個說起圣上的毒誓,他們都擔憂仆散揆和大金國命不久矣,張從正身為大夫當然對此嗤之以鼻“驢鬼也所謂天命,不可迷信”
正對他們推薦內經、傷寒論,忽然聽得有人氣急敗壞沖到還沒站定的宣徽使身后
“不好了大人駙馬他他”
開禧三年二月廿二,金軍總帥仆散揆病卒于下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