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獸服帖地被那女子按進桶里的溫水,感覺和王堅給自己洗時不太一樣,王堅一直在搓,而她多半在按,他從僵硬到舒服再到麻木,漸漸地對她的懼怕就減了不少,難免蹊蹺,咦,宋盟的盟主,為什么要親自給我洗
好奇不已,忍不住半轉過身,煞有其事地對她強調“少來,我不吃這套”好家伙,只吃硬不吃軟
“還是聽不懂嗎。”她眸子里一閃而過的失落,片刻后卻恢復了人主的威嚴,“轉過去。”看他快沉,她又喝令,“起來點”他見恐嚇行不通,只能乖乖被恐嚇。
她語氣雖兇狠,雙手卻溫和。她認真地給他清理長發,回憶著過往歲月,眼前人曾與她刀劍共舞、琴瑟和鳴
陡然他余光掃及,自己那一頭青絲全部成白難以接受,白色,那是將死之人才有的發色“你做什么”一聲大吼,將她從沉思中喚回。
“那染發膏治標不治本,而且是藥三分毒,我看你掉發厲害,還是拿回去給樊井看看為好。”她柔聲說,他似懂非懂好像是那么回事。于是便不再急躁,繼續乖乖聽話。
十三翼送來的便服,她給他逐一穿戴整齊先是內衫、長褲和鞋襪,后是一件玄色的長袍,從前穿它們的人想來低調而端正。他對這身新衣很是好奇,想要對比背后和胸口的紋飾有何不同,死命地把頭轉成一百八十度時正待研究,就被她強行把頭扳正了回來并示意他正襟危坐“手藝不好,別看了。”
“哦。難怪。”他就說嘛,難怪不太完美,好像料子都不同呢,原來被她打過補丁,他心里難免犯嘀咕手藝又不好,為何非要做。
下一刻,她對著銅鏡給他梳起這白發三千,繼而為他輕柔地束巾裹發,他望見銅鏡對面的陌生男子儀表堂堂,不由得連連驚呼哪里來的美男子再看見銅鏡對面的女人五官精致、身材小巧、和那男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艷羨不已,轉過臉來后,又訝異地發現那女人就是她,只不過右臉上有個疤痕的差別,她沒有。
“好了,出去見人吧。”她挽起他的臂,見他坐久了腿有點麻的樣子,便扶著他一道往洞外去。
在這個陰寒的黑暗的迂回的山路上一點點地上行,是心理作用嗎,走一段路、那段路后面的火把就熄暗了些,沿途的滴水好像也凸顯出某種鬼祟的律動,兩個人默默不語卻漸漸地自然而然就十指緊扣。
外面的襄漢高手們一直在講述青面獸的遭遇,雖隔得遠,還是能間或傳進吟兒的耳,她這才知道林阡這些天神志不清地流落在外到底吃了多少苦。
這樣的故事,估計會被茶館的說書老人形容成涅鳳凰,不幸落娼為良,占山為王;拆完妓院,又拆了廟;大鬧大圣山,爾后大鬧小青杏和關川河;除此之外,還收了兩個資質上佳的小徒弟
一步步往外走,吟兒已經預感到青面獸變裝后、那群人全部看呆看傻的樣子,不巧就在那時,不遠山林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啊”又傳幾聲,越來越遠。
吟兒還只是覺得耳熟而已,她身邊的男人卻蹭一聲就飛跑了。好在她握緊了他的手沒教他失散,遂與他一起循聲極速追到了半山腰半刻都沒浪費,聲音的主人、柴婧姿、還有救。
不僅有救,而且柴婧姿手上還抓了把鮮血淋漓的尖刀,明顯剛捅完對面的那個金國大內高手
縱然如此,那高手都倒在地上敢怒不敢言,但應該不是被她的媚術降伏的;另兩個高手也一樣拿她沒辦法,一切都只因為他們的主子被她的媚術降伏了“娘娘”
“住口別說見過我,否則狗命不保”柴婧姿掛著淚珠的臉上全然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