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八年過去了。
顧淵的眼眸暗潮洶涌,隨即就歸于平靜,漠然、清冷而又幽深。
“太夫人,話不能這么說。”顧燕飛抬手輕輕地打了個響指,一派閑適自在,“我上次就說了侯爺近來有災禍。”
顧太夫人眉頭輕蹙,耳邊又響起了上個月顧燕飛那句話“您濫造殺戮,看來是要報應到子孫身上了。”
想著兒子不到一個月內連續兩次受傷,顧太夫人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心里七上八下,又道“可上次你不是已經化解了嗎”
迎上顧太夫人驚魂不定的眼神,顧燕飛笑瞇瞇地反問道“太夫人,您仔細想想,到底做了多少殺孽”
“正所謂,一碼歸一碼,這報應也得一樁一樁慢慢報。”
顧燕飛的小臉上始終在笑,玩味戲謔,懟得顧太夫人啞口無言。
顧太夫人心神不寧地捏住了佛珠串,但又沒法確定顧燕飛定是不是在裝神弄鬼地嚇唬自己。
這丫頭實在是太野了
“啊”
碧紗櫥內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顧太夫人的臉色蒼白了一些,感覺三魂七魄都受到了重擊,驚得差點沒跳起來,慌張、惶恐,而又不安,似有一雙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陰暗的角落里盯著她,想讓她償命。
白露見顧太夫人面色不好,趕緊給她奉茶,卻被她不耐地揮開了,白露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溢出杯口,飛濺在她手背上,她小臉一白。
可是顧太夫人渾然不覺。
“俗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這些俗語還是有些道理的,太夫人說是不是”顧燕飛幽幽的聲音再次響徹屋中,在碧紗櫥里的慘叫聲襯托下,愈顯清冷。
顧太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顧燕飛,眼神中有幾分惱羞成怒的窘迫。
這丫頭是在暗示什么是指責自己偏心次子,不喜長子嗎
迎上對方那雙銳利渾濁的老眼,顧燕飛毫不動容,慢條斯理地說道“侯爺只是斷個手,太夫人就哭得都快厥過去了,八年前父親戰死揚州,頭顱被敵軍高高掛起,太夫人也是這樣嗎
顧太夫人蒼白的臉色沉了幾分,隱隱發青。
顧燕飛也根本不需要她回答,就自顧自地往下說“聽說,太夫人連一滴眼淚也沒流,是也不是”
顧淵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雙拳緊握,周身上下冷寒如霜。
“”顧太夫人像是被顧燕飛抽了一巴掌似的,怒氣翻騰,寒氣森森。這丫頭還真敢說,一個晚輩膽敢譴責長輩偏心
顧燕飛輕笑了一聲,歪著頭,慢悠悠地嘆道“這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太夫人只有一個獨子呢”
顧淵的身子微微一震。
顧燕飛的這句話反復縈繞在他耳邊“這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太夫人只有一個獨子呢”
這也是他曾經在午夜夢回時對祖母發出的質問,從不曾對外人道。
他的身子繃得好似一張拉滿的大弓。
顧燕飛注意到顧淵的異狀,悄悄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袖口,輕輕晃了晃。
顧燕飛知道,這一直是藏在大哥內心深處的一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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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