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力極好,雖然隔著近一丈遠,但也能清晰看到連御史的頭傷得很重,額頭高高腫起,留下杯口大小的傷口,血流如注,面如金紙。
她可以推斷出這位御史大人適才的那一撞,有多么決絕,帶著但求一死的心狠。
不過,人還活著。
剛剛她從他身邊走過時,就注意到了,他還有微弱的呼吸。
蕭首輔蹙眉看向了守在旁邊的老太醫,那老太醫趕緊又探了探連御史的脈搏,眉頭越蹙越緊,無奈地搖了搖頭。
少頃,老太醫站起了身,對著正前方的皇帝稟道“連大人尚有一息,可是失血過多,頭骨破裂,已經無力回天了。”
“最多也熬不過一炷香時間了”
旁邊的幾個御史聞言面露悲憤之色,頗有幾分唇亡齒寒的味道。
顧燕飛恍若未聞,伸手從她的一個荷包里掏啊掏地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符。
這一道是治療外傷的符。
問題是,這位連御史怕是不止顱骨破裂,還有顱內出血。
顧燕飛又往袖袋里摸了摸,很快又摸出了另一張符,把這兩張符都交給了為她引路的賀公公“賀公公,你把這兩張符貼到連御史額頭的傷口上。”
他去貼賀公公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忍不住看了楚翊一眼,還是雙手接過了那兩張符,恭恭敬敬地應了“是,顧二姑娘。”
賀公公雖然不知道顧燕飛給的這兩道到底是什么符,但是大年初九那日他也是曾親眼見證過這位顧二姑娘的本事,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這兩道符肯定不一般。
賀公公就像捧著稀世珍寶似的將那兩張符捧到了昏迷不醒的連御史身邊,接著屈膝蹲下,小心翼翼地將那兩道符貼到了對方血肉模糊的額頭上。
當符貼上后,賀公公不由屏息,不知道自己是該按著符,還是該收手,略有幾分無措地抬頭去看顧燕飛
話還未出口,他感覺指下一熱,又慌忙地低頭。
他指下的兩道符同時燃燒了起來,金黃色的火焰急速地將符紙一點點地吞噬
賀公公一驚,趕緊收回了手。
下一刻,兩張符紙全都燃燒殆盡,無數白色的光點如星星點點的螢火般聚集在一起,又在轉瞬間散去了。
旁邊的老太醫看得目瞪口呆,定睛朝地上的連御史又看了看,脫口道“不流血了連大人的傷不流血了。”
連御史依然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可是額頭上那杯口大小的的傷口終于止了血,蒼白的臉龐上也隱隱有了一絲生機,不再是之前面如金紙的樣子。
老太醫趕緊再去探連御史的脈搏,驚喜地說道“顱內出血也止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活了”
老太醫有些語無倫次,滿是皺紋褐斑的臉上露出釋然之色。
旁邊的官員中,一道道震驚的目光轉而投向了顧燕飛,有的是驚喜,但更多的是驚疑。
這位姑娘用區區兩道符竟然就輕輕松松地把一個將死之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王康尹想起了剛才賀公公對她的稱呼,喃喃自語道“顧二姑娘”
這個稱呼似乎有些耳熟。
顧燕飛緩步走到了連御史跟前,屈指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低聲道“能為了他人,決絕而死的,無非也就這么幾種情況。”
“要么是忠,要么是利。”
她似是在自語,又似是說給連御史聽的。
若是為了忠
顧燕飛淡淡地又掃了地上的連御史一眼,輕輕嘆氣那些個清流御史,與世家、勛貴一向渭涇分明,所以不會是為了給世家盡忠。
也就說
“連大人為的是利了。”顧燕飛自問自答。
“要不,我來算一卦”
說話的同時,右手已經從袖袋拿出了她的羅盤,隨手撥了下羅盤的指針。
小巧的指針飛快地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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