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知足,今兒能讓他坐在這里跟她說了這么多話,她已知足了,這還是沾了凌畫的光,知道她是為了大婚的事兒來,沒躲開,若是以往,就算她跑回來端敬候府找他,他也照樣躲,就算她喊,他也不站住,直接跳墻躲出府去,最氣人的時候她當年在端敬候府住了三天等著他,他三天沒回府,她氣的派人翻遍了京城,生生沒翻出來他,后來她泄氣了,前腳剛回宮,后腳他就回府了。
你說氣不氣人
這個壞東西
“行,既然你這樣說,哀家信你不是信口雌黃的人。”太后吃了一顆定心丸,站起身,還真不再廢話叨叨,利落地走了。
她知道,若是不痛快走,再待在這兒礙宴輕的眼,她下次更別想見他好好說話了。
隨著太后離開,浩浩湯湯一群人都一哄而去,端敬候府霎時就清凈了。
宴輕心里也舒服了,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他又重新躺回葡萄架下,問云落,“你家主子給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湯”
竟然想讓他抬一頂空轎子進門,這么荒唐的事兒她竟然也想的出來。
云落很誠實地說,“這不怪我家主子,是小侯爺您不娶妻的言論根深蒂固,讓太后娘娘怕了。”
“她怕個什么”
“怕您孤獨終老。”
宴輕“嘁”了一聲。
以前,他覺得孤獨終老也沒什么不好,所以,抗拒娶一個女人進門,任何一個女人,他都不想娶,但是如今陰差陽錯,他喝了一頓酒坑了自己,凌畫找上門后,雖然小騙子慣會哄人騙人,但他倒也沒了強硬的抗拒。
甚至,他覺得,若是非要娶一個話,還是娶她最好。
畢竟,他這個未婚妻,就算是利誘他,都利誘到了他的心坎上,讓他明知是利誘,卻是拒絕不了。
太后沒在端敬候府久留,很快就回了皇宮,前后沒用一個時辰。
皇帝聽聞后,對趙公公問,“太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宴輕那東西又躲了太后”
趙公公搖頭,知道皇帝會問,將提前從長寧宮打聽回來的消息說給皇帝聽,“宴小侯爺沒躲,跟太后說了一會兒話,太后之所以這么快回宮,是因為宴小侯爺答應了,哪怕推遲到明年開春,也不取消婚事兒,照樣娶凌小姐,太后放心了,知道宴小侯爺不待見她叨叨,也就回來了。”
皇帝笑著搖頭,“母后也的確是過于操心了。”
趙公公嘆氣,“也不怪太后娘娘操心,如今太后娘娘的娘家人,也就只剩下小侯爺一人了。”
若說起來,端敬候府也是命運使然,幾十年前,先皇還是太子時,以仁賢受百姓愛戴,但不得仁宗皇帝疼愛,仁宗皇帝晚年,寵羅貴妃,而羅貴妃生有三子,無一良善,那時爭儲真是血雨腥風,為了扶持先皇登基,端敬候府本也是大家大族,卻最后折損最大,族人經受了一次滅頂之災,最終,先皇成功登上帝位,但端敬候府就剩下嫡系這一支了。
后來,先皇聘當今太后為皇后,一是感念端敬候府一族血的付出,二是爭儲著實讓他大受感觸,于是,為太后空置六宮,生了陛下,以及長公主,本朝才沒有步前朝后塵,順利從先皇過度到當今陛下登基,十分太平。
但端敬候府代代都是癡情種,嫡系一脈更是,族人都沒了后,子嗣愈發顯得單薄,無論是侯爺,還是如今的小侯爺,都是一脈單傳,若是宴小侯爺不娶妻生子,那可就絕后了。
太后姓宴,自古以來,哪個一國之母的后族不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唯有端敬候府,太后的娘家,太后還在世呢,卻已顯出衰敗相來。端敬候府老侯爺和侯爺都沒了,只剩下宴小侯爺死活去做了紈绔。
太后能不急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敬候府衰敗下去有了子嗣,就有了未來的希望不是太后將來閉眼,也能含笑九泉。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這個凌畫,走了這么久,如今一封折子也沒送進京,這三年來還是從沒有過的事兒。也不怪太后著急,朕也著急。”
只不過,他與太后著急的不一樣,太后更著急宴輕,他是更著急江南漕運。
“江南漕運看來出的事兒不小,否則凌小姐不至于,以前都是鐵定的時間必給您送來請安的折子。”趙公公知道皇帝近來也有些睡不好覺,寬慰,“興許快有消息了。”
畢竟都這么久了。
皇帝也只能等著,江南漕運太遠,就算現在派人去,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