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思索著,“江望這個人,當年沒投靠東宮,也是因為看不慣太子太傅一眾爪牙在江南橫行無忌,所以,他多次與東宮周旋,明面奉承,但并未真的答應東宮什么,些許小事兒做了,但大事兒卻一件沒做。因他手里有兵馬,也是有這份底氣,太子太傅見他雖不上道,但也沒妨礙東宮什么,所以,便沒怎么逼他。后來太子太傅陷害凌家,我敲登聞鼓,陛下親審江南漕運案,太子太傅落馬,我養好傷后來漕運,人還沒到,便綁了許多人先砍了,當初與江都尉府相差無幾的家族,被我拔除了好幾個,江望大概真是沒料到我不跟他廢話周旋,直接要他聽我的,他開始時也掙扎不想聽,但我將他牽連的案子卷宗甩給他后,他怕我真辦得出做得到也將他一塊收拾了,所以,識時務地補了虧空,低頭做人,說唯我之命是從。”
宴輕聽著點點頭。
凌畫又說,“當年陛下給我的權利確實是大,江南二十郡縣,所有官員差遣罷免,都得聽我的,我有先斬后奏之權。江望識時務后,也確實如他當年所說,凡事都聽我差遣,不曾生事兒,在漕郡這塊地方,他手里雖然有兵馬,但是我說一不二。”
宴輕又點頭。
凌畫道,“但是我也不確定,他這些年是否有別的投靠,還是十三娘要謀漕郡的兵馬。十三娘與玉家有聯系,又與殺手營有聯系,她到底是玉家的人,還是東宮的人,亦或者是”
凌畫往另一個方向猜想,瞇起眼睛,“寧家的人”
宴輕見凌畫徑自一邊尋思一邊說,他口干的很,但是她也沒想起來倒茶,不止他沒有茶喝,她自己面前也沒有,他不打算她思路,拎了拎空茶壺,站起身走到門口,將茶壺遞給琉璃。
琉璃在窗跟下坐著,見宴輕出來,立即看來,看到他手里的空茶壺,意會,連忙站起身接了過去,去了廚房。
凌畫看著宴輕的動作,恍然,“哥哥渴了嗎”
宴輕“嗯”了一聲,“你繼續說。”
凌畫道,“若十三娘是寧家的人,也不奇怪,畢竟玉家的背后是寧家。但是有一點兒很奇怪,十三娘聯絡殺手營,利用的是紫牡丹,而哥哥對紫牡丹過敏,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難道”
她看著宴輕的臉往下猜,“難道哥哥牡丹花過敏暈厥,是天生遺傳寧家人也有這個毛病所以,她因為是寧家人,因此得知”
宴輕動作一頓,“大概吧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聽我父親提起過我娘牡丹花過敏。而且我牡丹花過敏的事兒,也沒叫人知道。”
凌畫點頭,“若是這樣往下猜的話,她是寧家人,到底是為了殺我,還是殺哥哥你,或者是我們兩個都殺”
“不。”凌畫說著臉色驀地一冷,又改口,“在清音寺后山,若是有她參與的話,東宮豢養的殺手營要殺的人是我,而她要殺的人,應該是哥哥你。”
宴輕挑眉,“何以見得”
凌畫道,“因為,她在漕郡多年,我這三年來大部分時間都在漕郡,之所以不曾懷疑過她,是因為她一直沒動手,沒讓我發現哪里有異常,她若是想殺我,這三年里,有無數次機會出手,一定不會隱藏到現在。所以,她之所以動手,應該是因為這一次哥哥你跟著我來了漕郡,她的目標是殺你。”
宴輕微微點頭,懶散地靠著椅背說,“有道理。”
“她是寧家人,竟然要殺哥哥。”凌畫不解,“張二先生說七十年前曾經寧家的旁支買兇天絕門殺了寧家嫡系繼承人,我問他天絕門的來歷,他有三個猜測。一個是天絕門本就是寧家旁系豢養的,一個是嶺山豢養的,還有一個是有前朝勢力謀國。”
她道,“我更傾向于第一個,嶺山我還算了解,不太像七十年前就能養天絕門殺手,那時我外祖父也才出生,前朝勢力更不太可能,若是想要復國前朝,不會這百年來一直沒什么動靜,前朝早滅亡了,連血脈都沒有延續了。”
“十多年前,有天絕門印記的人追殺公公,如今又殺你,若天絕門是寧家旁支養的,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寧家內部不是一直有爭斗嗎”凌畫說著,還是覺得說不通,“那與公公和你有什么關系難道當年婆婆叛出寧家,帶走了寧家什么東西殺了你們,就能得到”
宴輕微微坐直了身子,“你可真能猜。”
凌畫敲敲腦袋,“若不是這樣,那如何能說得通”
她問宴輕,“哥哥你想想,公公臨終前,有沒有交待你什么東西一定要好好保管”
宴輕搖頭,“他當時只惦記著讓我別做紈绔了,回歸正途,還惦記著我娶妻,我連搖了兩次頭,都拒絕了他,他一口氣沒上來,便去了。”
凌畫汗顏,“他都臨終了,你怎么就不騙騙他”
宴輕臉色有些沉,沒什么情緒地說,“他久病纏身久了,每夜都被當年的障毒折磨,若非我沒成年,他咬著牙撐著,也活不了那么多年,早就去地下找我娘了。我想著答應他做什么答應了他,男子漢大丈夫,便要說話算數,人在做,天在看,我做不到,怎么答應他”
“倒也有理。”凌畫嘆了口氣,“公公臨終雖然沒留什么話,但生前呢,有沒有有意無意提過什么關于婆婆的”
宴輕依舊搖頭,更沒什么表情,“他不提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