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水國主城。一位白衣女子緩緩地走在街巷間,她看著那些熱衷于收藏和購買佛像瓷人的男女老少,十分地不解。為什么人們吃不飽喝不足還要去花那么多錢去購買這些在她眼里無用的東西呢她皺著那好看的眉頭,眼里閃著光。旁邊鋪子的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看到女子的腰肢和容貌之后,眼睛有些發直,嘴有點干。不過他也不是什么色膽包天之徒,他舔了舔嘴唇,將視線移向一旁,晃了晃腦袋,雙手環抱,使勁壓下內心的那團火。他奶奶的什么時候羅水國出現了這么一位好看的女子漢子越想越不敢相信,悄悄地又瞥了一眼已經走過去的白衣女子,漢子點點頭,真的是很好看啊,長得白白凈凈的,看那皮膚,估計嫩得可以擠出水了吧漢子暗自想道。漢子突然哭喪著一張臉,嘆了口氣,唉,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娶到這么一位漂亮的女子就好了,若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少活十年也值了啊。不過漢子轉念一想,唉,算了算了,仙子看看就好,還不一定能和自己安穩過日子呢。家里那位雖然總是抱怨自己,整的自己心煩,可是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床上功夫,那是真叫一個好。他媳婦曾經對他說過,什么時候你做生意能像你在床上的時候那樣生龍活虎就好了,那樣的話,她也不至于總是挑挑揀揀,看那不順眼,看這心里難受。有些事情想想就好,漢子樂呵呵的,開始吆喝起來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白衣女子被市井間的百貨珍奇整的有些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原來這人類社會的市場就是這樣的啊,她美眸流轉,眼角有些笑意,腳步也有些輕快起來,她卷了卷袖子,突然朝著一處攤位走去。那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是個有眼力見的,看到這個長相不俗的女子,立馬熱情地走到女子身前,“姑娘是有什么想要的嗎你跟我說,我這里啊,什么都有。”女子偏了偏頭,疑問地說道“什么都有”婦人哎了一聲,將女子領到攤位跟前,邊走邊說道“姑娘啊,我看你也是第一次來這吧你不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四處打聽打聽,這城里誰不知道我這鋪子里的貨是全城最齊全的”婦人笑瞇瞇地說道。是有些底氣的,不然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白衣女子點點頭,指了指那邊的一個小魚塘。欲言又止。魚塘是人工制作的,但是看起來倒還像是那么回事,該有的都有了,只是擺在這鬧市間,未免有些突兀了。婦人立即心領神會,笑道“看來姑娘是對這垂釣感興趣啊,好說好說。”她挪動步子,拿起一個長長的小勺,勺子是網狀的,似乎是為了撈魚用的。這種游戲不光在羅水國比較風靡,其實在整個圣杜蒂斯也是比較流行的一個游戲,基本上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玩的,童心童趣,每次只需要兩枚銅錢即可,看你自己的手氣,能否撈到魚塘里的魚就是隨緣了。婦人笑道“沒想到姑娘還對這種游戲感興趣啊,我一直以為像姑娘這般的仙子,成天就是在繡字袖呢”她將網狀的長勺輕輕遞給白衣女子,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呀,我又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了,唉,姑娘可別介懷才是啊。”白衣女子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不太適應這么熱情的所謂人情世故。她微微側身,接過婦人手中的長勺,不露痕跡地將兩枚銅錢擱放在婦人的手心。后者嘿嘿一笑,用手一抹,那兩枚銅錢就消失不見了。果然,商家的好手段普通的言語,熱情親切的微笑,就會使你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于是自然而然,生意就做成了。婦人收下錢后,立馬就去招呼別人去了,臨走前還對白衣女子說了幾句無傷大雅的貼心話,白衣女子只好笑著點頭。她走到魚塘跟前,看著這個人工制作的小池塘,神色有些哀傷,雖然她知道那些魚兒無法修行,但是當她看到那些魚兒被當做玩物供人消遣的時候,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當初選擇從蛇變化為人的決定是否正確因為她總是無法徹底地將自己當成人類來看待,雖然她不常吃魚,但是有些疼痛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正當女子拿著長勺怔怔出神的時候,不遠處走過一伙人,為首的那位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了白衣女子,他目光炙熱,對身旁的人耳語了幾句,那幾位隨身跟隨的侍從立馬會心一笑,慢慢地向白衣女子那邊走去,后面的那位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滿臉笑意,他陶醉地雙手負后,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子在自己的身下起承轉合的樣子,他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心道誰讓我是皇子呢白衣女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后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的逼近,正在選擇魚兒準備撈起來,回頭再放生呢。周圍的人看到那些侍從走來,認出了這是二皇子的人,于是默默退開,不想要沾染是非,萬一一個不小心,惹得那個無法無天的二皇子不高興了,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人群漸漸散開,老板娘當然也認出了那伙人是二皇子的隨身護衛,至于他們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十分的清楚,她面露難色,有些猶豫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位好看的姑娘,那幫人的目標很明確,她當然也看出來了,只是她真的是不想這個初次見面沒有多久的女子就此被二皇子凌辱,然后玩膩了拋尸荒野,成為那些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就像自己那倒霉的女兒一樣。想到這里,婦人不自覺地抹了把眼淚。不行,當年的自己懦弱無能,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如今自己也沒什么好失去的了,也無所謂了,索性就不管不顧了,拼他個魚死網破她狠下心來,走到白衣女子的身前,輕輕地在那位女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女子面色平靜,對其報以微笑,絲毫不為之所動。婦人有些焦急,眼淚都出來了,忙拉著女子的胳膊,讓她趕緊走。“想去哪啊小妹妹”那些侍從已經將退路堵住了,將兩人包圍了起來,二皇子慢慢悠悠地站在白衣女子的后面,打量著女子的身后的“大好風景”,他隨意開口說道“無關人等,就退下吧,別到時候血肉模糊的那就不好了。”婦人焦急地擋住白衣女子,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混蛋,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就憑你也配當皇子我呸如果國家落到你這樣的人的手里,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笑了笑,“想死你早說啊。”男子拿起折扇,輕輕搖晃著,“讓人活過來有些困難,不過若說是讓人死”他頓了頓,目露狠色,搖晃的扇子突然停下,他向前一步,說道“那就比較容易了。”婦人后脊背發涼,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她的心臟狂跳,震耳欲聾,有些聽不清二皇子的話,但是大致的意思她還是了解的,讓自己去死嗎婦人笑了笑,那又怎么樣她對白衣女子說道“姑娘,你等會趕緊逃走,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那位白衣女子笑容溫和,輕輕地按下婦人張開保護自己的雙臂,她笑著說道“我想我知道自己當初為什么會這樣選擇了。”有些人心和他們也是一樣的,雖然微弱如燭火,但是只要它亮起來,就是溫暖入人心了。女子視線溫柔,道了句謝謝。她走向前,手搭在消融又浮現的纖細銀劍上,她看了看四周的人,默然,事不關己,躲躲閃閃,皆是如此。她冷哼了一聲,然后收回視線。那位二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這些年來,自己也算是見過不少的女子了,但是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只能默默忍受,認命了。他也樂于見此,只不過是有些沒勁罷了。不過像這位長得好看,性子又烈的女子,他還真的是第一次遇見。他笑望向女子,看向女子的眼神就好像她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姑娘隨我回府,一切好說。”他拿扇子指了指那個焦急的婦人,不屑地說道。誰知白衣女子竟是怒極反笑,更襯托得女子不似人間之人。二皇子微笑著看向女子,有些目眩神迷。女子緩緩抽劍,“讓你死確實很容易。”劍生三尺寒,處處皆是冬。二皇子身邊的侍衛頓時感到一股颶風席面而來,紛紛警戒起來,后退一步,護在那位被美色掏空了身子的二皇子身前。這個女子,沒有那么簡單片刻之后,女子緩緩收劍,沒有太多的招式,只是一劍的事情。地面上不知何時已經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婦人掩嘴驚呼,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侍衛和那個作惡多端的二皇子已經變成了“冰人”,層層疊疊,了無生氣。死透了。女子似乎覺得看上去有些礙眼,皺了皺眉,她這次沒有出劍,只是用腳輕輕地踩了一下地面,然后從她腳下的那塊冰面,一條細白的長線延伸到那些“冰人”上,一聲炸響之后,“冰人”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滿地的碎渣,留給人們隨意踐踏。白衣女子手上的細長銀劍緩緩“消融”。她跟那個已經驚呆了的老板娘說了聲抱歉,自己可能會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婦人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紅,抹了把眼淚,笑著說其實自己現在也無所謂了,一想到自己這次終于勇敢了一回,便也沒覺得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了。她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覺悟來的有些遲了,現在能夠踏出這一步,她由衷地覺得自己真的心上輕松一些了。她看著白衣女子,視線模糊,有些恍惚。她好像看到了一個有些羞澀內斂的姑娘,穿著青色的衣服,就安靜地站在那里,即使沒有說話,也是一個極美的風景。這幅畫面,她覺得自己可以看好久,直到自己離去。在那里還能見到自己的女兒嗎丫頭啊,媽媽晚點兒過去好嗎婦人淚眼朦朧,有些哽咽。白衣女子愣了愣,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滿臉淚水的婦人。她輕輕地拍了拍婦人的后背,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偌大的街道上,兩個相見其實并沒有多久的人抱在一起,就像是久別重逢,白駒過隙的驀然回首。時間有的時候,真的無法度量所有的事情。街道上的行人緩緩散開,人人默然不語,心中有所觸動。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二皇子已經死了,但卻沒有一個給宮里通風報信的人。說來也是有趣。地面上的冰緩緩地化開,血水流出。二皇子等人已經變為了地面上的殘渣肉塊,難以辨出人形。被行人踐踏過后,就更顯得污濁不堪了。有一個小孩子突然朝那邊撒了些土,然后吐了吐舌頭,溜走了。難道連一個這么小的孩子就已經曉得“入土為安”了孩子跑到大人身前,抬起頭來,似乎是在邀功那個孩子的父親笑了笑,將孩子抱起,輕輕地點了下孩子的鼻頭,遞給孩子一個小小的糖糕,孩子嚼著糖果,開心地笑了。羅水國皇宮內。一個黑衣打扮的男人驚慌失措地跑向一個中年男子身邊,迅速跪下,橫臂在胸。“大皇子,不好了”黑衣男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那個被叫作“大皇子”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皺著眉頭,這張英氣十足的臉龐在羅水國又有“謫仙人”的說法,所以大皇子也是羅水國女性最理想的夫君人選。其實不光是因為他的樣子好看,更吸引她們的是他的才氣,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羅水國正是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才能夠繼續在皇帝不理政事的情況下,讓這羅水國多延續了十年的國粹。二十歲之前完全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平時不怎么起眼的人,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被那個二皇子所討厭的吧本來我們都是一樣的,為什么突然你就變得這么的耀眼了呢二皇子十分地不解,至死也估計還沒有得到答案。從小到大的衣食無憂,實則是給他的催命符。兇惡與滑稽往往是相似的。現在他的死相,就有點像是一個笑話。他揮了揮手,說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示意黑衣男子先退下吧。在后者告退之后,這位大皇子臉上掠過一絲譏諷的笑意,然后他慢慢地走到那個老皇帝的帝座上,他眼神炙熱,然后很自然地坐在帝座上面,俯視著朝堂,他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原來這就是皇帝所能看見的東西啊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笑了笑。現在都是我的了后面的陰暗角落處,一個剛剛“蛻皮”的女子一直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她看向男子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提線木偶,充滿戲謔。陽光明媚,林葬天收起了支在地上的集水器,將其遞給莫云符。他打趣道“你帶的東西真的是好多啊。”莫云符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將集水器彎曲了一下,收進了儲物袋里面,“不多不多,剛好夠用哩。”林葬天拍了拍莫云符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干得好極了。洛梅收起凳子,瞧見了林葬天,然后遞給他一個折疊椅,林葬天笑著接下,“你怎么不罵我了”洛梅翻了個白眼。還有這樣的要求的嗎莫云符笑著說道“林兄,沒想到你現在的喜好如此古怪了啊。”林葬天語重心長地對莫云符說道“你也會有我這一天的,你現在還小,不懂這些東西的。”莫云符哈哈大笑道“林兄,你真的是幽默哩。”林葬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很幽默哩。”突然,趙靜直從打坐中醒了過來。洛梅等人也都是有所感應,戒備起來。方圓十里內突然風雷大作,層層疊疊的樹林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葉子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像是一場另類的大雪。林葬天瞇了瞇眼,突然向前一步,躍向空中。片刻之后,那巨大的聲響已經消失不見,樹林雖然依舊在搖晃,可是風已經停了。撲通一聲。林葬天落在了地上,一身黑衣獵獵作響。隨之落下的,還有一只巨大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