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小黃狗身后的是個眼盲的男童,手里的竹杖敲在被露水打濕的地面上,聲音并不響。
烏云不知道何時散去了,皎潔的月光并未被茂林遮住,直直地打了下來。
男童長得極可愛,圓圓的腦袋,只是那雙眼睛灰蒙蒙的,沒有半分神采,本該是充滿朝氣的年紀,卻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你是在找他們嗎”
男童的聲音很清透,彎下腰去摸小黃狗的腦袋,肉眼可見,這就是它的小主人。
宴瑟掏出銀錢,想借宿一晚,現在大師兄受傷,還丟了一個病號。
男童思考了約一炷香的時間,才答應下來,但并沒拿她的錢。
宴瑟從不知道這附近還有個村落,雖說是夜晚,但勉強能看出每家每戶的錯落,她大致數了數,少說有二十戶。現在至少已過三更,家家戶戶都還點著燈。
這村子的人都還挺精神。
男童和自己的奶奶相依為命,那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看到孫兒回來還帶了兩人生人,并沒責怪,而是幫著她把大師兄抬到了炕上后,幫她舀了盆干凈的水。
終于洗了把臉,她感覺自己煥然新生。
“姑娘,你們是從哪里來的啊最近村子里不安生,總死人,明早兒天一亮,盡快離開吧。”老婦人嘆了口氣,在油燈下扣著鞋的邊,從鞋子的大小能看出是做給孫兒的。
“我們是山上的修士,捉妖的,我師兄很厲害,邪魔鬼祟逃不出他的手。”她并沒隱瞞,如果這是壞人,也未必看不出兩人的身份。
予人真誠,為這個世界獻出一份美好。
宴瑟從大師兄身上翻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藥瓶子,但難過的是,她根本認不出來哪個有用,索性挨個試過去。大師兄這么光明磊落的人,身上肯定沒毒藥。
在大師兄的臉色跟著藥瓶,經歷了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變化后,宴瑟咽下一口氣,陷入深思。
大師兄在醒來前可能先會被她毒死。
系統自信點,把可能去了。
老婦人一直低頭弄著手里的鞋子,沒有片刻停歇,僅在外面的街上出現響動后,打開門往外面探了探。
“又出殯了。”
“老婆婆,又,什么意思啊”她一路過來,村里的陰森氣像個罩子籠在上方,但她卻沒聞到任何的妖氣或是魔氣。
老婦人并沒有想細說的意愿,只是提醒她天一亮就盡快離開,以前有修士過來,但毫無意外地慘死在村子口。
“你們為什么不離開”
“我一個老婆子能走到哪里去,這把老骨頭生老病死倒也正常,只是可憐我那年紀尚小的孩子,能陪他一日就是一日。”老婦人打了個結,用剪子將線頭剪掉。
她拉開一個涂著黑漆的柜子,把手上這個放進去,里面滿滿當當的放著做好的布鞋,大小不一。
“他遲早要長大的,我趁著自己還拿得動針線,先備著,早晚都要用上。”
老婦人遲鈍地關上柜門,言語間帶著遺憾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悔恨。
“我要喝水。”男童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后響起,嚇她一跳。
“我幫你去倒吧。”宴瑟笑盈盈地倒了碗水,既然老婦人不愿意多說,那就從孩子嘴里問。
小孩子嘛,很好哄的。
男童接過她手里的水,聞了聞,咕嘟咕嘟地喝進肚子,一句話都沒說扭頭就回去睡覺。
“姐姐問你個事,你有沒有聽見過什么奇怪的事情”她追了過去,遞了兩顆糖。
男童嗅著味抓進手里,放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