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沫跪在靈堂里,身體僵硬,她沒有父親了。
成親前的三日,歡歡喜喜的氣氛一下變得冷清。
“慕哥哥,我沒有親人了。”她的聲音啞了,清醒了整整三日,只要一閉眼,就是那夜的噩夢。
她要打起精神,父親的后事還沒辦完,“城里最近有狐族出沒,如果是他們,我絕不會放過”
是極其凌厲的刀法
一刀砍斷了心脈,是個強有力的敵人
“還有我,陪著你。風冰山的女主人永遠是你。”慕柳陪她一同跪在靈堂前,靈柩還停在屋里,桌上的排位剛被人動過。
那些人蠢蠢欲動,她父親還在的時候就不安分,如今她父親去了,更加囂張。上了香后,與平日不同的就顯露出來,如今她沒父親支持,即將與靈族結親也因守喪期三年而延遲。
她抱著牌位和那些人爭論,父親尸骨未寒,那些舊日的朋友就開始倒伐,一個個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說她一個女孩子就該嫁人生子,族長的位子應該交給更德高望重的人。
女子又如何她回問他們,她的能力不比任何一男子弱,她付出的心血不必以往任何一個族長少。
新的族規讓許多人不滿,尤其是城中貴族,那段時間的打壓她已經挺過來了,還會怕此時嗎
以后的路,她一個人走,也會走的更好
“若這三年里你有心儀的女子,就不必等我了。”
她不會依靠任何人,正如此刻,一個諾言對她來說反而是枷鎖。讓她屈在家中做賢妻良母,她做不到她沒有溫柔體貼的姑娘特質,她不想托住任何一個人,因她浪費年華。
她是為族人而生的。
“阿沫,我永遠會等你。”
剛才的困境是那個少年解的,她沒想到那平日低眉順眼的少年竟直接沖進來,抱起花瓶向那些人身上砸去,遭了一頓辱罵和巴掌。
循沫喊了住手,可那少年卻像沒聽見似的,瘋了般將那些人趕走。
那些人自視清高,和魔族人計較,是折辱了他們。
靈堂凌亂一片,流煙哭著自家姑娘,憨憨的小丫頭也跟少年一起扔著瓶子罐子,那一刻,她感覺這少年似乎沒想象中的討厭。
循沫叫住他,他卻又是低著頭走了,孤寂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
這一刻,循沫覺得自己和少年是同一種人了。
柏言的臉腫起來一片,但府里的人向來不喜他,冰塊也討不到,只能自己捱著。
他臉上痛,心里卻是竊喜,三年,他的時間又多了三年。
人,是他殺的
那個老頭多管閑事,要送他回魔界,采羽有陽光有鮮花,他喜歡這里,為何要走
而且,狐族多了一個把柄握在他手里,那夜狐族和他交過手。
一舉多得,還真是不賴
門外傳來敲門聲,他收起眼神,去開門。
是那個女人,她果然來了。
她從前從不會來找自己,一點小恩小惠,就讓她上了心,真是好把握
循沫取了藥膏,本是要流煙過來送來的,但這丫頭哭著哭著已經睡著了。
少年遮著臉,兩頰都是腫的,還有兩道被碎瓷片割到的傷痕,血止住了,但還沒結痂。
她不喜歡欠人情,特別是這樣一個羸弱的少年,為她出頭,總是感動多一些。
“你,要進來嗎”少年的聲音還是怯懦的,淚眼盈盈,佝僂著背,將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