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影帶著千雪,和玄衣男子折返回衙門。
說是衙門,其實是衙門后的官邸。衙門古樸威嚴,穿過一條曲折的長廊后,景致幽然清凈。
同樣帶刀的侍衛肅立在院內,連路過的飛鳥都避開此地。
塵影并不多看,眼觀鼻鼻觀心,來人能住官邸,應當來頭不小。若是為生意之故,她定要拿下這筆生意。
這個時代士農工商,階級分明,逆推幾朝,商人連綾羅綢緞都不許穿,雖然本朝放開了這些禁制,但,商人仍然只有富,卻不貴。
唐言如今雖茍延殘喘,但想到他曾經官拜宰相、官運亨通的好運氣,塵影就不能不提防他還能爬起來,得勢后報復。商家僅僅是商人還不夠,塵影想的是,在合適的機會來臨時,讓商家成為皇商。
“到了。”玄衣男子驀然出聲,“我進去為二位通報。”
塵影頷首“還不知閣下尊主名諱”
林虹頓了頓“我家主子行七。”
塵影點頭,不再多問,林虹推門而入。
門內,是一名容貌清貴俊美的男子,他似乎不良于行,坐著一方鎏金的輪椅。屋內陳設莫不精致,花瓶中花香清雅淡然,但在此之外,屋內滿是兵器、刑具。
林虹恭敬道“殿下,人帶過來了。”
容琛盯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讓他進來。”
“但”林虹猶豫一下,容琛抬眸,幽月般清冷的雙眼看向他,薄唇輕啟,“說。”
林虹再度低頭“那名少東家是名女子。”
“嗯”容琛語氣微微上揚,倒不太意外,難怪那日派去大牢的是名丫鬟。他來此地后,反王的那名刺客骨頭倒硬,各類刑具全部上了一輪,他仍然不招。
容琛滿心撲在上面,直到那日在重獄暗室內休息時,聽到了一出戲,讓他起了招攬人才的心。但他并未特別上心,只知那是此地玉行少東家,先入為主以為是替妹妹出頭的兄長。
“殿下,是否要讓她回去”林虹問。
他清楚殿下起的是招才之心,但看看這滿室煞氣十足的刑具,再想到殿下為麻痹那些人故意裝出的模樣,是女子可就不適合了。
容琛抬手制止“不必。”
反王若要興兵禍,必定要大量錢銀,勾結或者威逼商賈。玉商無論在哪里,都是大富。
容琛早晚會和此地商賈打交道,他道“讓她進來。”
林虹領命而去,讓千雪候在門外,塵影獨自進去。
塵影進屋,自然看到滿室刑具,刀脊上帶著凹槽、一刀就可血流不止的匕首,還有沾著血的鞭子,隨意落在此人腳下,她只當沒看到“七公子。”
容琛沒想到是這樣一張年輕美麗的面孔,過于美麗出塵的臉并不像個市儈的商人,若非她見到刑具也仍然處變不驚,容琛只怕要以為那日的少東家另有其人。
他放下手中書卷“你不怕”
塵影回答“民女是玉商,為天下愛玉之人治玉是民女之責。故而,民女眼中只有玉,沒有其他。”
很挑不出錯的一句話,現在容琛確信她的確是熟練的少東家。
“近日,商家玉行生意如何”他像是來拉家常,俊美清貴的臉上帶著閑適,手指在輪椅上輕敲。
但塵影可不會覺得閑,她甚至有些失望,看來今日不是生意上門,而是官府盤問。
“當今治下清明,海晏河清,玉行生意自是繁盛。”塵影回答。
“是嗎”容琛乍然抬眼,明月般的目光乍然清寒若利劍,他冷冷看向塵影,似乎要看她是否有隱瞞。然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