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跟崔文若不一樣,崔文若對父親崔肅也有氣,但這種氣說是為母親抱不平,更多的其實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替代,因為她很清楚兒子的重要性,誰不想要兒子呢她不受祖母祖父待見的根本原因,就是性別。
崔文若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母親凌氏能懷上弟弟,所以在凌氏與崔肅冷戰期間,她對崔折霄自然是越看越厭惡,恨不得挖個坑把崔折霄給埋了,要不是這個外室子,阿娘阿爹怎會屢屢吵架
沒有兒子,阿娘抬不起頭,沒有弟弟,自己抬不起頭,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是個女孩
了了不想要弟弟,自然不會去欺負崔折霄,甚至于她根本就沒把崔折霄當人,完全當他是個擺件,一個暫時沒用,但很快會派上用場的擺件。
凌氏不管崔折霄,東跨院的下人們也不管,還有人想討好凌氏,于是克扣崔折霄的飯菜衣服,這點小把戲,凌氏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告訴過崔肅,這個外室子的死活與她無關,她不會管。
崔折霄正在走廊里擦著地,他在這里不能白吃白喝,有個婆子讓他端著水來擦地,當了了從他身邊經過,崔折霄慢慢抬起頭,那個小女孩,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千嬌萬寵長大的掌上明珠,有的吃,有的穿,刮風下雨有溫暖的被子,打雷下雪有富麗堂皇的房子。
別人有的,他通通沒有。
這樣一直過了好幾日,崔肅手頭那些繁忙的公務總算告一段落,他緩了口氣,也不知妻子是否消氣,又是否愿意接受自己,便趕在休沐的前一日,晚間回府時在街上買了不少小玩意兒,有給凌氏的,也有給了了的,還有給崔折霄的。
但這剛回東跨院,就看見崔折霄在做活,崔肅想起他的身份,眉頭一皺,進房時凌氏正在給了了縫制冬衣,那多出來的漂亮皮子,她打算給女兒做成一副手套,小孩子皮膚嫩,冬天最容易生凍瘡。
“夫人,折霄他”
凌氏停了手中針線,冷淡地看過來“折霄是誰我不是說過,他的事情我不管”
“但”
凌氏說不管就不管,絕不是開玩笑,更不是裝模作樣,她說的不管,就是放任崔折霄自生自滅,誰給他吃誰給他喝她管不著,誰欺負他誰辱罵他,也跟她沒關系。
“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你現在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怎么那天我說的話,哪一句你聽不懂”
崔肅意識到妻子生氣了,趕忙道歉“夫人,我沒有那個意思,這是我在外頭給你買的驢打滾,你不是很愛吃這個嗎你快看看”
凌氏不耐煩地揮手,那份油紙包著的驢打滾便掉到地上,黃豆粉灑了一地,弄臟了凌氏很喜歡的地毯,事已至此,她不再有所保留“誰跟你說我喜歡吃這玩意兒”
她根本就不喜歡這些粘牙的甜食,之所以每次都對崔肅買回來的驢打滾表示驚喜,是因為她感動于他每天那樣忙心里還記掛著自己,為的是這份珍貴的情意。
現在他連外室子都帶回來了,別說情意,看著這驢打滾,凌氏都覺得晦氣。
崔肅怔怔站在原地,然后自己把油紙包撿了起來,走了出去。
自那日爭吵過后,兩人便分房睡了,凌氏無法忍受跟崔肅共處一室,更不可能再與他行周公之禮,兒子不兒子的,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崔肅已經有了,以后他要是還想要,納妾就是,祝他早日兒孫滿堂。
崔肅沒有辦法,最終只能去尋女兒幫忙求情,但了了怎么可能會讓他二人和好這幾日她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刺在凌氏心上,崔肅很忙,沒時間回來哄凌氏,這么好的機會,了了當然不會錯過。
“了了,你幫幫阿爹,去跟你阿娘說兩句好話,好不好阿爹給你買糖吃。”
了了把面前的書合上,“我為什么要幫你說好話”
“我是你阿爹,難道你不想阿爹跟阿娘和好,咱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