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肅還是不肯相信,他去摸崔折霄的臉,剛接觸到崔折霄面上皮膚,便有一陣刺骨寒意自手心向四肢百骸蔓延,如此冰冷的觸感恐怖至極,要知道這可是夏日京城里已出了好幾起硬生生被熱死的案件,怎么還會有人的臉能這樣冰冷
崔肅又想,興許是什么惡作劇,可他摸來摸去,這張臉的的確確是真的
只見崔肅像是失了魂一般趔趄兩步,直接坐到了地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此時他心中懼怕不已,小主子出了事,即便是陛下知道小主子的存在,這張臉如今毀成這般,也絕無可能被認回去了
陛下多年無子,一朝得了個孩子,臉卻是毀了容,這不更是給人把柄,說陛下無德,方遭天譴
想到這里,崔肅已是無計可施。
突然,他想起崔折霄剛才說的話,“你說,是了了做的你憑什么這么說你有證據嗎”
崔折霄眼見事已至此,這位口口聲聲說會照顧他的親生父親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千金小姐,心中愈發嘲諷,“我沒有證據,你大可以直接問她。”
崔肅拔腿就要往外走,可這會兒天已黑了,若是去找女兒,難免驚動夫人,他不想夫人為此擔心。
可正在此時,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敲響,這回崔肅已沒有閑心去想象是否是妻子,門一開,卻沒見著人,視線往下,正是女兒了了。
了了跨過門檻,對崔折霄說“你可以走了。”
崔折霄本就不想在這兒待,他厭惡崔家,更厭惡崔家的每一個人,包括他的親生父親在內。
崔折霄一走,了了親自關上房門,然后走向崔肅的書桌,雙手抬起撐在桌上,輕松跳了上去坐下,小小的一個孩子,卻沒來由令崔肅感到恐懼。
他心說自己真是昏了頭,這可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與夫人的掌上明珠,怎么會令人恐懼
于是崔肅先開口安撫了了“了了,你別擔心,阿爹不會讓任何人出去胡說,更不許人敗壞你的名聲。”
了了打斷他的話“可是,他沒有說謊。”
“什么”
“崔折霄說的都是真的,他的臉是我毀的。”
崔肅聽得目瞪口呆“這、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他的臉不毀掉,你怎么會聽我的話呢”
事已至此,了了不再當乖小孩,而崔肅也終于意識到,女兒似乎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天真無邪,他毛骨悚然,后背一層汗已打濕內衫,“了了,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壞人教你說的”
了了說“崔大人,你我之間,還需說謊么崔折霄的真實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崔肅心里頭咯噔一聲,但他面上卻不曾表現出來,而是矢口否認“我不是跟你,還有你阿娘說過,折霄是我的外室子,他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了了打斷他的話“他是皇帝的兒子。”
崔肅神情一凜,“不可胡言”
他壓低了聲音對了了說“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問,這種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阿娘呢你有沒有跟她說,還是說,是她告訴的你”
了了說“她知不知道,得看你聽不聽話。”
崔肅發覺女兒根本沒有與自己好好談的意思,她不像是個來找父親撒嬌的小女孩,反倒像一位嗅覺敏銳且足夠冷酷的政客,拿捏到一點把柄,便會竭盡所能從中獲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