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句明晃晃的謊話。
老掌柜聽不出來,只覺得青桃年齡小,不懂事情嚴重,深沉道,“幸虧你沒攔著,鋪子值錢是值錢,比起讀書人向往的府學差遠了。”如果去府學讀個幾年書考上舉人就能在縣里衙門謀個職位了,最不濟做個鄉紳,哪兒會差清水鎮這個鋪子。
仔細想想,老掌柜覺得何樹森為人過于吝嗇,關乎前程的大事求人也不給人好處,莫不是想白白占人便宜
老掌柜苦口婆心,“譚姑娘,你做人實誠不懂人心險惡,你爹又看重情分,這樣容易著別人的道,不是我背后亂嚼舌根,何家就是不值得深交的。”
何樹森老娘的名聲他老早就聽過,不是個善茬,礙于青桃年齡小,老掌柜沒法和她說更多。
天黑了,道路邊的燈籠泛著紅光,暖融融的,青桃急著回家,嘴里說著好,走到門口時,忽然轉身,“老掌柜,倒是草篷搭起來你們不賣面的話能不能挪點位置給我嬸嬸賣面,我們給租子。”
老管家彎唇,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好,等我問過后給你答復。”
青桃這才邁出門檻。
街上沒什么人了,燈籠的光灑向盡頭,驅散了夜里的寒冷,這個年過完元宵才算結束,因此哪怕周圍沒人,但依稀能聽到嘈雜的聲音,小孩子的追逐打鬧,大人間的談笑,以及鍋碗瓢盆的摩擦聲,充滿著濃濃的煙火味。
邵氏早做好飯菜等著了,譚青文他們還在老宅,小院里就她們三人住。
上房亮著油燈,譚秀才坐在貼了窗花的窗戶后,奮筆疾書,夜風拂過窗戶,他的眉梢巋然不動,青桃喊了聲爹,反手關上院門,落上門閂,又朝灶房方向喊了聲娘。
邵氏站起身,滿臉是笑,“回來了啊,洗個手,我這就盛飯。”
干豇豆燒排骨,酸菜炒雞蛋。
青桃扯了下嘴角。
自打回鎮上她說譚秀才讀書要多補補身體買了兩回雞蛋,邵氏就和雞蛋較上勁了,煮雞蛋,荷包蛋,炒雞蛋,雞蛋羹,雞蛋湯,幾乎頓頓都有雞蛋,譚秀才看了后滿臉無奈,“不是說不吃雞蛋了嗎,我這幾天吃的雞蛋比那些坐月子的吃得都多了。”
邵氏把盛滿飯的碗遞給他,嗔了句,“能吃是福,多少人想吃還吃不到呢,青桃說了,讀書費腦,你就得多吃雞蛋。”
“”
只要搬出青桃,譚秀才就沒話說了,但眼神頗為哀怨。
青桃無辜的聳聳肩,心想自己就提了兩句,哪兒料到邵氏會執拗到如此程度,她握著筷子,笑瞇瞇地說,“老掌柜把這些天的賬結了,你們猜有多少”
客棧靠賣包子饅頭門庭若市,老掌柜忙得不可開交,就把賬記著一塊給的,青桃拿出幾個碎銀,譚秀才粗略掃了眼,提醒,“你收好,別和公中的錢混淆了。”
青桃管家后,邱婆子就把公中的錢給青桃管了。
譚家讀書人多,考上秀才后能免兩畝田稅,早些年攢的錢全用來購置了田地,而幾房農閑掙的錢自己拿著,公中沒有多少進項,就六七兩而已,加上當家的那筆錢,共四十來兩的樣子,出門前青桃留了十兩銀子給譚青河他們交束脩,家里春種用,手里還有三十兩。
譚秀才不希望她把掙的錢混到公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