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晚上,袁姐正帶著孩子在鋼琴老師家里上課,忽然收到老李頭子的電話,說生病了,急用錢,讓她帶兩千塊錢趕緊到微信上寫的那個地址來。袁姐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在電話里感覺到了老李頭子的聲音在顫抖,而且語氣奇怪,也不叫她袁書記,也不叫她名字,支支吾吾地還頗為強硬,有點命令的味道——徹底把袁姐給整蒙了,這算是哪一出呢?
袁姐把孩子放在了老師家里,微信告訴楊哥跟她一起在老李頭子給的那個地址會和,楊哥只要不張嘴說話,光看外表還是很兇悍很能唬人的,能當保鏢用。兩人很快到了那棟舊樓樓下,上樓摸到前保姆的住處,敲了門,有人打開,卻見大冷夜里,老李頭子只穿著一條褲衩蹲在地上哆嗦呢,前保姆的丈夫一見袁姐道:“你就是他女兒吧?你老爸想要強J我老婆,讓我逮著了,說要私了,錢你帶來了吧?!”
袁姐何等精明,一眼認出來里面的前保姆,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白這是個局了,上前一把抓住老李頭子就往外拽:“跟我走!您讓人設計了,還不知道呢?!”
老李頭子屁股往下落,不肯走:“我怎么走呀?我這么出去能被凍死!錢你帶了嗎?給他們吧,我回頭還您!”
袁姐那個氣呀:“您平時不是挺會過(東北話:生活節省)的嗎?怎么這個時候大方起來了?”
老李頭子:“這不是讓人逮著了嗎,要給我送派出所公了呢!我可不想坐牢!”
說時遲那時快,前保姆已經和丈夫扭作一團了:女的說讓人認出來了,這錢要不到了,趕緊把衣服給他,把人放了吧!他丈夫不干,我在外面開滴滴呢,你讓我回來跟這個老頭子要錢的,非把錢要下來不可!
楊哥一件場面混亂,難以應付,高聲尖叫起來,聲音極為纖細凄厲,幾乎能把玻璃震碎:“你們這是違法的,是訛詐,我馬上報警!”
——他拿出電話來就要打110,只穿著一條褲衩的老李頭子忽然從地上奮起,一步撞倒攔在門口的前保姆的丈夫,又猛地扒拉開袁姐就去奪楊哥手里的電話,嘴里大聲喊著:“可不能報警呀!”
楊哥沒拿住,手里的電話被高高拋起,然后被老李頭子接住,攥在手里,呵呵笑起來,而一個人被他推倒從臺階上滾落,疼得呲牙咧嘴地倒在下面的緩步臺上,正是被他叫來解圍的社區書記袁姐!
……
“不是被打的?”
“不是被打的。不算是。最多是失手。”
我買了些水果去袁姐家看望,她右面整整一條手臂嚴重的軟組織挫傷,差點就是骨折,她肋骨往下一直到胯骨,還有兩大塊淤青,現在掛著吊臂,靠在床頭跟我說話,微微側身,還怕壓到患處。
“那后來呢?您跟楊哥報警了沒?”我問。
“報了。這事兒不可能繞過派出所。”袁姐說,“但是因為有我們的及時干預,沒有形成犯罪事實,那一片的警官對老李頭子和那對兩口子進行了批評教育,半夜就給放了。”
“然后呢?”我追問。
“然后我就去醫院。然后我就回家養傷了。”袁姐說。
我氣得夠嗆:“就這么就完了?老李頭子應該給您拿醫藥費,營養費,還有誤工費!”
袁姐白了我一眼,同時“切”了一聲:“還跟人家要錢?老李頭子多摳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