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飛倒是沒想到明帝會這么說,他看著明帝決然而去的背影,心里頭有些弄不準,明帝這意思究竟是當真想讓他快樂地玩木牌呢,還是威脅他只要他不結束玩木牌,她就不會再寵他?若是前者固然是好,可若是后者呢?若是后者,他要喊住明帝,求明帝收回成命嗎?
他這廂思量不定,那廂明帝已經出了紫宸殿的殿門。
“圣上要去哪里?”倩兒站在臺階上向明帝躬身施禮,態度是謙卑而恭謹的。
自己這會子要去什么地方呢?從兒也是個脾氣大的,泉兒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柔兒倒是乖順,可是身子弱不能承受她的恩寵,今個兒是雙日子,玉兒這會子多半在瓜園里,明帝想了想道:“朕去趟麟趾殿,讓人用軟轎把嘉君送回去。”
董云飛也不知道究竟跪了多久,從這邊到熙和殿很有些距離,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走回去,她還是讓人把他送回去,心里頭踏實些。
麟趾殿中,安瀾已經讓尚然兮診過了脈,正在聽宏兒回報康兒的事:“主子,康兒說絕不是他有意打翻水盆嫁禍果君主子的,可是是不是果君主子掀翻的水盆,他也說不準,他只記得他是先歪向了一遍,再被水給燙著的。”
安瀾蹙了眉道:“那他可記得他是怎樣歪倒的?”
“這個奴才也問他了,他說水盆太燙了,他蹲得久了,腿上沒勁兒就歪倒了。”
安瀾直覺這個康兒沒有說實話,但一個金簪子給出去,尚且沒讓這康兒說實話,那康兒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這不是一下子能夠知道的,他想了想道:“這事先這么著,既是陛下沒罰康兒,也沒罰果君,本宮就當不知道,你讓慕兒繼續盯著倩兒和康兒兩個,有什么不對勁兒的繼續報過來。”
“是,主子。奴才方才進來的時候,內侍省的人奏報說圣上今個兒在常朝的時候,直接任命了倩兒做皇儀宮的副主管,眼下柳相國把公文都下發到內侍省了。”
安瀾皺了皺眉,但皇儀宮是明帝的寢宮,明帝怎樣安排自己的侍兒,他在名義上是沒有資格過問的。
“主子,倩兒雖說聰明外露了些,可是皇儀宮眼下正缺人,聰明總比不聰明強。他要是個笨的,皇儀宮的事件件都要主子費心,主子怕是連服藥膳的空兒都沒有了,更別說抽空練習了。”宏兒看他皺眉,就小聲勸慰他。
安瀾瞪了自家侍兒一眼:“真不是一般的多嘴。”
話是這么說,他心里明白,他若是事事都親自過問,那必然是沒有功夫按尚然兮給他的那套侍妻寶典上的動作天天練習的。
“主子,圣上駕到了。”主仆兩個正說著話,明帝便已經邁步進來了,門口站著的侍兒一邊給明帝屈膝施禮,一邊高聲向里邊報信。
安瀾只來得及從坐榻的腳踏上走下來,明帝已然對著宏兒道:“你們都下去,朕同皇后說說話。”
“陛下怎么啦?聽語氣有些不高興呢。”安瀾一邊由著明帝把他重新帶回到坐榻上,一邊仔細地觀察明帝的神色。
明帝抬手把自家皇后圈在懷里,把長長俏俏的下巴放在人的頸窩上,貼著人優雅的脖頸輕輕地吸了兩口,慢慢地平復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安瀾見狀就猜測明帝必然是遇到了什么煩心的事,他家月兒他是知道的,一遇到煩心的事,必然要來找他,在他這里膩一會兒,跟他發一發牢騷,聽他勸上那么一勸,她就可以迅速地恢復精神。
“瀾兒今個兒忙得厲害嗎?身體感覺怎么樣?”明帝靜靜地待了一會兒,開口問人,董云飛的事,她不想講給安瀾聽。安瀾是個有脾氣的,又決不許后宮傷害她,倘或知道董云飛咬了她,只怕會朝董云飛發火,再說向自家皇后講她在董嘉君心里比不過木牌,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今個兒還好,不算很忙,身體也還好,臣侍方才請尚公子過來瞧過了。”安瀾和言細語地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