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里堂外的諸多官吏差役此時個個面露尷尬之色,雖然沒有真附和于他,可只看他們的神情,答案已很清晰了。
魏梁的臉色唰的一沉:“你想協眾與本官抗衡?”
“不,下官可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我說了,只是陳述一個事實罷了,說到底我終究只是一個府衙佐貳官,又豈敢與知府大人作對呢?但你真以為松江府就沒人能治得了你了嗎?”
“嗯?”魏梁微微向前傾,“你是指什么人?”
話剛出口,一陣齊整的腳步聲已自外響起,伴隨著一聲號令:“把這兒給我包圍起來!”更是驚動大堂內外所有人,眾人都扭頭朝外看去,正瞧見一支甲胄齊全,弓刀在手的軍隊已火速散開,按照陣勢將大堂這一大塊區域徹底包圍。與此同時,那邊墻頭上都有人不斷冒出,皆是弓手,張弓搭箭,一下就把所有可能的漏洞和死角都給彌補了。
這一下,堂里堂外的諸多官吏都成了甕中鱉,網中魚,看著那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兵器,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慌之色,還有個別官吏更是叫嚷了起來:“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府衙,這是要造反嗎?”
就是魏梁,此時的身子也是一陣發僵,目光死死盯著外頭這番動靜,半晌后才慢慢挪回到唯一鎮定自若的李通判身上,聲音陡然一寒:“李宥貞,這些軍馬是你招來的?你這是要造反嗎?”
眼見大局已定,李宥貞一臉輕松,咧嘴而笑,笑得頗為張揚:“大人這么說話可太難聽了,什么叫造反啊?他們本就是松江府官軍,入城平定禍亂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至于他們因何而來,那就要問問府臺大人你自己了。”
就在魏梁被他這一句話問得面色一白,無言以對的當口,一名身材魁梧挺拔,氣宇軒昂的將領已大步走來。他身著全副盔甲,腰間懸著長劍,每走一步,甲葉間都會有所摩擦,發出鏗鏘之聲,讓他整個人呈現出了更為驚人的氣勢,就如一只下山覓食的猛虎,而如今堂上眾多官吏就是他面前的一堆美食。
“廖清輝,廖都統……”魏梁再度開口,叫破了來人身份。他到任已有兩三月時間,多少與這位松江武官之首有過幾次照面交談,自然是認得他的。
“好說,魏知府可好啊?”廖清輝一步步走入大堂,很快就站在了李宥貞的身旁,與兩丈外的知府大人來了個正面相對。他雙目如刀,半點不帶避讓的就與魏梁做著目光上的交鋒,口中則繼續道:“本官是聽說知府大人有冤枉無辜之舉,特來勸說大人及早收手的。大人,楊同知這些年在松江一向兢兢業業,做了諸多好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又怎會有犯王法,非要被關入大牢呢?”
魏梁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他是真沒想到這些家伙能無法無天到這等地步,自己昨日才拿了人,今日就敢跟自己玩兵諫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