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凌家書中所提到的那樣,當上元節剛過后不久,他便已回到了中原,進入到了淮北地界,離著目的地應州也就不過一兩日路程了。
這一下確實挺出乎他意料的,本以為自己在出京后就該徑直北上,然后從中調度,把各路糧食都往北方送才是。可誰料,兩個消息先后而來,卻讓他原先的算盤徹底落了空。
晉西南那邊的軍糧失蹤一事,李凌在思忖后,還是決定交與終于再度與他合作的楊晨楊震兄弟來解決。因為就他想來,這一事多半與某些叛軍或是當地盜匪有關,說到底就是可能動武。
而李凌縱然多年來經歷了不少風浪,到底只是個文官書生,無論個人武藝,還是領兵作戰,都實在沒什么能力。去了也沒能有什么作用,還不如放權給更能解決問題的楊家兄弟呢。
倒是淮北應州的情況更惹他留心,因為這事實在不合常理啊。大越朝廷如今正是鼎盛之時,自不可能出現如唐朝中后期地方勢力各自為政的情況,現在一個小小的州府就敢違抗朝廷之命,卻是誰給的他們勇氣,梁靜茹嗎?
所以只要仔細想想,就可推斷出其中必然還有內情。如果不想引發更大的麻煩,李凌覺著還是得先前往該地深入了解,然后再解決問題。而且,還有一點也是他打算前往應州的關鍵,那就是他本身就是淮北人,行事上總歸要更從容些不是?
于是,在接到消息后不久,李凌便轉頭直奔淮北,并于正月二十,來到了這座名聲并不太顯的淮北州城前。
相比于衡州,應州城的規模可要小太多了,若非知道這是一座州府,李凌都要錯把這兒當作某處大一些的縣城的。確實,這座中原州府城池看著也就比京畿和江南的某些大縣稍大一些而已。
四周的城墻也就五六丈高,而且多有破損。那不是遭受兵災后留下的傷痕,而是多年經風吹雨打,墻體被風蝕剝落后的痕跡,遠遠看著,就顯出了一個意思——破落。
而城頭的守軍看著也和這座破小的州城相對應,不但人馬只二三十,而且還個個都沒精打采的,好像只有靠在墻上才能勉強撐住自己的身子。而就是這么一座破落州府,進出城門的稅卻是高得離譜,據下面人所說,不帶任何貨物進城,都要交足三十文,這都抵得上金陵這樣的大城的三馱貨物了。
也正因如此,整座應州城就顯得格外冷清,在這個冬日的午后,幾乎都瞧不見有什么人進出,幽深的城門洞就如某只擇人而噬的怪獸的大嘴般敞開著,只等人自己一頭撞將進去。
李凌帶了百來名心腹精銳又在外盤桓了一陣,這才拿馬鞭一指城門:“走,咱們這就亮明了身份,去和當地官員見上一見,問一問他們為何竟敢違抗朝廷征糧之命!”說著,雙腿一夾,便已催馬向前,其他人也不曾落后,紛紛打馬跟隨,來到城門前。
城上城下的守軍早就發現這一大隊人馬在外盤桓,不過卻未見在意,還懶洋洋地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敲筆竹杠。直到人家過來,帶頭的一人亮明身份,眾兵卒才知道原來是朝廷禁軍,立馬變了模樣,彎腰施禮,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