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可否先說明一下,閣下到底能從哪里弄到糧食呢?”李凌先打聽了一句。對方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一副得意的樣子道:“除了官府,哪里的糧食能比商人那兒更多?”
“官府手上的糧食?那能私下里售賣嗎?”李凌的心陡然一跳,既喜且怒。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人家這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但要是真的,恐怕湖廣這邊的情況要比自己想的更糜爛啊。
“這你只管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瞞你說,我有個堂兄就在縣衙里辦差,專管糧倉……走吧,盡早趕過去。”稍作解釋,牛五便催促起來,他可不想讓這等賺錢的機會落到曾里正的手上。
李凌也無異議,答應一聲,便帶了他一起上路,一行十人快速出了村子,一路西去。半日后,他們終于來到這座隨州府下的小縣城,看周邊的情況與沿路所見的那些破敗的村落都一樣,凋敝蕭條,田地也皆已荒蕪,城門外還有不少形容枯槁的難民或臥或坐,跟少量的進出城門的行人乞討,看著委實可憐。
而在看到李凌一行鮮衣怒馬而來后,更有好些難民沖將過來,便要跪地跟他們乞食。就在李凌猶豫著,是否該給他們點銀錢時,牛五卻挺身而出,連連斥罵,把他們都給趕開了。因為他用的是本地方言,而且說得又急又快,李凌還真沒聽清楚到底罵了些什么,但看得出來,他氣勢十足,真就嚇到了眾難民,然后自己一行便能順利進入城門。
只是在鉆過小小的城門洞后,他們一行還是被官兵給攔了下來,經過盤問,驗看過所文書,又收了他們一百文入城錢后,才放了他們進城。這下倒是解開了一個疑問,為何百姓們都在城外乞討,原來是沒錢進不了城啊。
有牛五帶路,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看著有些陳舊破小的縣衙前,然后由他上去遞話,李凌幾人則去了邊上的酒樓等候消息。
跟想的差不多,如今這邊酒樓里的酒菜價格都已翻了好幾倍,三桌體面的酒菜點下來,都夠平日在京城吃上一桌不錯的席面了。而且這衙前街酒樓里的生意也不太好,除了他們這三桌,也就只有另兩桌衣著不錯的客人在那兒吃喝了。
等酒菜上齊,牛五便也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個一臉精明的男子,見了他們,先是一番打量,這才問道:“你們是從淮北來的糧商?之前怎么沒聽過有你們這號人物啊?”
感受到對方的謹慎,李凌也越發小心,一邊讓其落座奉酒,一邊笑道:“不瞞這位先生說,其實說在下是商人那是抬舉了,我也就一跑腿的,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不知閣下可有聽說過淮北衡州府的萬家嗎?我就是家中一名新近才被提拔起來的管事,想著立點功勞賺點錢,才來湖廣購糧。”
“原來如此……可你也應該知道去年我們湖廣鬧了災,糧食絕收,真要購糧,應該去江南才是啊。”這位顯然是聽說過衡州萬家的,此時神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拋出問題道。
李凌心中已有應對,說得是滴水不漏:“這話雖然不錯,但事在人為嘛。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湖廣畢竟是我大越糧倉,縱然有所欠收,糧食儲備還是充足的,只要漏一點出來,就夠我等小賺一筆了。
“而且閣下也該知道商人逐利,我已經打聽過了,早在去年底,江南的糧價就已翻了數倍,而且從路程上來說,也是湖廣離我們衡州更近,所以我才一力主張來此購糧。”
頓一下,他又看向對方,一臉真誠:“大家無非都是求財,只要這次閣下能幫到我,將來咱們便能形成長期合作。我萬家別的不敢說,在衡州當地還是有不少鋪面的,糧食銷售不在話下。不知尊駕以為如何?若是覺著生意可做,還請給我一個準確的糧食售價,只要能成,自有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