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夏王在飯點準時恭候探望,玲瓏不得不逼自己起來吃飯,以表明自己絕對沒有絕食的決心,也不需他一天兩次大駕,給她添堵。
這時,玲瓏正在扒午飯,還沒吃幾口,便見芷瀾搬了好幾累書籍過來,說是太后專程派人送,大體意思,就是說她出身鄉野學識淺薄,該多讀些書長些閱歷,這幾日沒事就不要出門,看看書反思己過。
玲瓏夾了幾粒蝦仁吃著,淡然道:“這是些什么書?拿過來讓我瞧瞧。”
芷瀾躊躇著,長嘆一口氣,終是把書籍擱置在她眼下。
玲瓏隨手拿起幾本,女德、女訓、女貞等書名全部映入眼簾,她喜歡看雜書卻不太愛這些正兒八經的書,因為一看書名就讓她完全沒有想讀的欲望,以至于看到這些名字,不得不輕笑一聲。
在夏朝,女子二嫁三嫁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是說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丟人臉面,何況她關玲瓏丟的還是王室臉面,她記得夏朝歷代王室中,曾有一位后妃良夫人在入宮前便曾嫁做人婦,但人家還是照樣得寵,也沒人多說什么。后來不知何因謠言四起,說良夫人與前夫私會,一系列私會細節說的不堪入耳,連當時君王都有幾分動搖,良夫人性子烈,為證清白抹了脖子,君王大慟悲哭。
她在想,若這時有人給她安排了個莫名其妙的奸夫,她是不是也要學那良夫人,抹脖子了事。只是,她抹脖子也就罷了,可南宮祤不會因她慟哭,死無其所,說不定還得為后世恥笑,這就不太劃算。
玲瓏擱置筷箸,道:“芷瀾,你見過我有脾氣的樣子么?”
芷瀾一想,自家主子方入宮時做了幾件大事,那脾氣是沖天的,摔王上賜的鐲子那叫一個爽快,只不過后來不常居宮中,收斂了許多。芷瀾道:“娘娘是奴婢見過最沒有脾氣的人。”
玲瓏若有所思:“那今日讓你見識見識,幫我去備紙墨筆硯。”
于是玲瓏隨意的坐著,時不時敲著筆,苦想半個時辰后,開筆鋪紙,整整一日,洋洋灑灑寫了篇文,約摸加起來有個千把字,又把紙張用折子封好,囑咐芷瀾上書給夏王。
芷瀾接過折子,有點顫抖,嬪妃無大事不得奏請,便是王后上奏也得衡量斟酌,畢竟要是奏文不得君心,挨板子是小,沒命是大呀。
“一定要送?”
“嗯。”
“真要如此?娘娘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芷瀾也是識字的,仍記得自家主子方才寫的兩篇文中,有一篇的標題便是男訓……芷瀾覺得此刻自己的脖子涼涼的。
玲瓏道:“他讓我不痛快,我偏讓他也嘗嘗不痛快的滋味,無需再考慮,你去送吧。”
“奴婢……”芷瀾咬著牙,要出口的不敢二字被咽回肚里,視死如歸道:“這就去。”
當夜,夏王在流華殿怒拍折子。
黍洱好奇得緊,就著端茶近身的便利,當下轉著眼睛瞄了幾眼,開頭便如是說:入宮一載,蒙君憐寵,閑讀雜書,有感而發,故書男訓十則與女剛七則,望與王共勉,明妃關氏書。
前一篇是男訓,借鑒了女德女訓等,爭對男子,林林總總羅列一個男人作為好丈夫、好父親、好兒子應該遵守的規矩,后一篇女剛,則寫了身為女子,應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整篇奏疏文筆斐然,簡潔干練,有條有理有據,如若不是文章內容寫得膽大包天,引得君王微怒,黍洱都想拍手叫好。
心知王上幾日不上朝,奏折堆積,有些奏疏寫得又長又沒水準,不說一點重事,有些反反復復拿子嗣說事,王上批閱起來,心里頭是煩燥得很,這會兒又加上明妃的上書,不怒才怪。
黍洱心知自家王上的心估計早已不在這里,忙道:“王上可要去寧惜宮?”畢竟惹得自家王上不開心,怎么著也得找明妃消消怒火,算算賬什么的。
夏王橫了黍洱一眼,微道:“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