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說話,她開始下山,卻見皇甫衍對她寸步不離,太多的事壓著,她心下是極度煩躁的,她并不喜歡這樣被人尾隨。
“接受這顆玉長情,我一直對你有愧疚。”她回過身來,語氣微頓,旋即快步朝他過去,將手中一直拽著的瓷瓶冷不防塞給他:“現在不必了,我不想欠你任何東西,你也別再跟著我。”
手中瓷瓶份量很輕,他拿著卻有如千斤墜重,他喚了她一聲:“解憂。”她卻根本不想理他,一直往山下走去,他不放心,明知她不喜,他仍是一路跟著。
天亮后,她再次回了山莊,還帶了一個人,準確來說,算是她從山下鎮子里好不容易找了一圈押送綁來的,那位中年仵作一路戰戰兢兢,碎碎念叨上有老下有小求人不要殺他,她全程無視。
來到冰室,皇甫衍這才明白,她是要做什么。她朝那仵作道:“你若驗出一點差錯,就不必再回去見你那一家老小了。”
“是是是……”仵作一看有人命,頓時明了,趕忙拿出自己的工具開始動手。
別說這仵作不敢惹她,就連皇甫衍此刻也不敢上前,只是在一旁靜默觀看,不禁想,死的人是誰?與她什么關系?她為何要驗尸?
她不敢去看人,背過身,輕聲道:“師父,我知道此舉對你不敬,但我不是想辱你,只是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我一定會找出殺你的人,絕不會放過。”
皇甫衍略有驚色,師父?
她何時有個師父?
他挪動腳步去看那躺在冰床上的人,仵作已為這人褪去上衣,一身的鞭傷劍傷,有新有舊,而心口那一處,被利器所刺,留了寸長的口子。至于那面容,他有點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玲瓏留仵作一人,自己出了冰室,皇甫衍跟了出去,見她靠著石壁,看出她在傷神。
他記得上一次她有這般模樣,是三年前大將軍夫人徐氏死的時候,徐氏在一座荒山上被人所殺,因為是大將軍夫人,大理寺高度重視,但驗尸之事,對一個身份尊貴的女子來說,確有侮辱,所以大理寺不敢動尸體,只能派人查了幾日,給出的結果是被山上路過的流匪所殺。
但她對這結果質疑,提出想檢尸,閆可帆與蘇子則反對,并竭力阻止她,要知道徐氏被發現時衣衫凌亂,若真是流匪所為,極有可能已無清白之身,甚至……不驗尸是最后的尊嚴和清白,閆可帆與蘇子自然不想徐氏死后還受人非議,直至入墓下葬,此事因此不了了之。
他還記得,當時這事對她頗有打擊,好些日子不曾振作。
忽然想到什么,當下,一個人名在他腦海閃過,他知道死的人是誰了,于是他又很惱怒,韓馀夫蒙,這人是韓馀夫蒙的心腹之一,奴隸營大亂后,這人趁機逃走再不見蹤影,原來,原來還與她保持著聯系。因為是與韓馀夫蒙有關,她才這般重視這個死去的人!
可又想想,這人已死,他何必與一個死人去計較,平息了心中怒氣,他原想安慰幾句,這時,確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玲瓏只是有些累,靠著休息片刻,緩了緩神后,去了被燒毀的房屋那里,找了一圈,只可惜一片焦黑,沒剩什么,氣的她為了發泄,一腳踢了旁邊一根焦木頭。
她又回到冰室邊,看著皇甫衍仍是不離不棄,她幾欲在崩潰的邊緣:“我不會和你回去的,我也不是冥解憂,你放過我成不成?”
他辯道:“我不會強迫你回不回,我不知你發生過什么,可不管你認不認,你是解憂。”
“我不是。”她極力辯解,即便知道他說的沒錯,她不想認,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抵觸,就是不想認,能耐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