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長街上鮮少有人,南宮祤出來赴約,走過幾條街,在拐角路口,抬頭一瞧,前頭一條街的商鋪大都已熄燈撲火,唯有前面那家酒樓,門前兩盞燈籠依然明亮。
尋著路,他已到達酒樓底下,在一樓不曾看見人,緩步上了二樓,在樓梯過半時,忽聽到她爽然的嗓音:“原來汝陵還有如此多有趣的事,今日一聞,確令我大開眼界。”
他怔了怔,莫非還有其他人?
旋即有一男子的聲音:“我與姑娘有緣,不免多說了些,還請莫怪我唐突才是。不過,這汝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事,我無所不知,姑娘若愛聽,我說個三天三夜也不成問題。”
南宮祤已上了二樓,在他的視線中,有一男子身著華衣錦帶,因背對著他,無法瞧見容貌,她與這男子面對面而坐,似是相談甚歡。
玲瓏微微抬眼,也看見了他。
“只是我有要事在身,這三天三夜的話,恐怕我是無緣再聽。”玲瓏瞬間起了身:“季公子,我等的人已到,恕我不能再相陪,以此茶謝過季公子這頓飯。”
說著,她利索飲了一杯茶,季瑞呈也忙起身,道:“既然姑娘等的人已到,那我也可安心離去,不過這幾日,汝陵夜里實不太平,姑娘萬要小心,告辭。”
玲瓏點頭示謝,季瑞呈便輕佛了衣袖,來到樓口,與南宮祤微微相視,算是有禮貌的點一點頭,很快經過他身邊,下樓離去。
南宮祤來到桌前,瞥了一眼案桌,桌上只有茶和幾碟小菜,菜樣凌亂,想來她與那陌生男子談了良久。她似是有所察覺,知他愛干凈,不喜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對樓下的店家伙計吆喝道:“小哥,給這位爺換個杯子,再上幾碟小菜。”
她掏了銀子延遲打烊,伙計收拾起來倒也干脆利索,桌面重新擺上了小菜,伙計收走茶壺,忽的問道:“兩位上茶還是上酒?”
她正要開口,南宮祤先她道:“上酒。”伙計撇向她,略有遲疑,畢竟掏銀倆的人是她,自然得看看她的意思,玲瓏道:“聽他的。”
伙計上了一壺酒,下了樓。
他則緩緩坐在她右邊,沒有坐之前那陌生男子的位置,面色不善,不免問她:“剛剛那人是誰?”
玲瓏再次就坐,拿起茶杯抿了抿:“剛認識的朋友,他說與我一見如故,又知我在等人,怕我一個姑娘家有危險,便留下來陪了我會兒。”
“光天白日,能有什么危險,只怕我若不來,他才是危險吧。”
南宮祤不認同她這說法。
不知為何,不論她到哪兒,總會無緣無故認識各色各樣的人,她都能稱為朋友,就如在天下說講兩句便能結識江懷彥,之后常有來往,開個小米鋪生意,能讓薛小成這樣的魔頭甘愿給她當跑堂伙計,天天給她送盆栽,在盤山又與朱夫人破有淵源,朱逢英入王都后還特意拜訪她,在代渠,與唐問雁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惡匪待在一塊,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借她二十萬兩一夜暴富,隔兩天就勾搭上了想施展抱負但家里一分錢也不給的富家公子穆玄留,一番深情心甘情愿的給她管賬當方圓監工,在醉風樓,連吃個飯都要男倌奏琴相陪,好不愜意。
他心里默數著她周圍的人,越想只覺心里頭越不舒服,明明以前,她愛與誰結交,他都是冷眼旁觀絲毫不在乎的,可今日偏偏……她人很隨和,似乎可以與所有人都有交情,而且她對那些人還絲毫沒有警惕心,唯獨他,總是若即若離。
玲瓏只覺他這話有些過于惡意揣測,明明已是夜色過半,哪里光天白日,再說她一姑娘家在外頭待著有不安全也是正常,人家公子好心照顧也沒什么不對。
那季瑞呈是汝陵郡郡丞之子,在大理寺謀了份差事,今日恰巧休沐回鄉探親,與一些親朋好友在此小酒樓低調相聚喝酒,季瑞呈無意間看見她,差點腿軟,又見她一人喝茶吃菜,周旁無人,才敢上前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