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自知,才屢屢對茱萸拒絕。
對于他的言語過激,玲瓏只是轉過身望著水面,輕拍著折扇,她只是心里不爽,簡單的想讓他道個歉,這不是什么難事,可誰知,他翻出舊賬,在等她道歉。
她道歉?也不可能。
“算了,還是換個容易一些的。”她淡淡語氣,又吸了口氣,收了扇子,置于身后,很真誠道:“我想吃糖。”
冥棧容眉目一鎖,正在氣頭上,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糖?”
她清了清嗓子,回頭:“嗯,嗓子啞了,你去鎮子的藥堂中,幫我買包糖回來,我答應幫你去拿解藥。”
聽著她這奇怪的嘶啞嗓音,他都挺難受的,再想起自己方才出口的那些話,冥棧容默了片刻,不知為何,她竟然這般出奇的冷靜,若放以往,她早就懟了過來。
他甚至還記得投靠夏朝前最后與她見的那一面,她說過的話:“討厭我的人很多,不喜歡我的人也很多,你們都說我有錯,個個對我嫉恨如仇,可我也想知道,我到底錯在哪里,憑何他們那些男人可以爭權算計,視人命如草菅,我做了就是錯的,就得被罵?”她輕輕一嗤:“上位者中,沒幾個人會是手里干凈的,冥家的事,錯的不是我一人。”
玲瓏見他失神,不免再說道:“只是讓你去買包糖,不難吧?”
冥棧容木訥片刻才回神,對于她,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觸,若換以前的冥解憂,怎會用這么簡單的條件,還答應這么爽快,他頓了頓,暫且信她一次,便道:“好,你等著。”轉身要離去。
“喂,冥棧容。”她又叫住正要走的他:“先把你衣裳穿上,還有你脖子上擦一擦,莫讓人誤以為你干了什么不正經事。”
冥棧容這才發覺自己衣裳早給了茱萸,抬手一摸脖子,有一點淡粉色,他猛然一驚,是昨夜茱萸……
和冥解憂說話這么久竟沒察覺,他閉了閉眼睛,該死的,如此丟臉,遇到冥解憂果真就沒好事。他去了另一側,茱萸還在睡著,他探了探茱萸額角又探脈搏,還算好,便輕些手腳把衣裳拿下。
系好后,他走過來,冷不防又瞪了玲瓏一眼:“昨夜之事,你若敢說半個字……”
玲瓏拿著扇子打了個哈欠,把他后面的話說出來:“怎樣?你要殺我滅口?還想不想要解藥了?”
這樣幼稚的威脅,她根本都不帶怕的。
冥棧容臉色青白又發紫,他發誓,他現在真的想掐死她丟湖里喂魚。
沒了話,很快,他離了去。
瞅著冥棧容走開,玲瓏才放松了一口氣,把折扇別在腰間,去了巨石另一頭,只見茱萸微斜躺著,底下還有些干草,想起自己硬梆梆的睡了一夜,玲瓏心里就苦,這就是沒人疼和有人疼的區別待遇。
走過去,她瞧了眼茱萸,這姑娘許是中了軟藥的緣故,倒也睡得沉,玲瓏喃喃道:“其實冥棧容也說的對,他是為你好,千萬別學我。”
一步步的揭開記憶,她也覺自己挺無恥。
玲瓏爬到巨石上頭,盤腿坐著,看著眼前的湖面,愁上心頭,喉間有異,她輕微咳了咳,她發覺自己真是越來越弱不禁風了,大底是昨日在寒洞待的太久淋了冰水,又冷了一夜的緣故,再加之一夜未眠,她感覺自己有點力不從心,頭還有點暈暈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稍正視線,眺望遠處,只覺莫名心煩意亂。她想起藺之儒給的紙卷中,有這樣一句話,勿驕勿躁,勿喜勿悲,病發之時,必得服用。
念及此,她摸了摸一側腰間,空空如也,她納悶,錦囊呢?難道是丟了?下去找一圈也沒有,她記不起來丟哪了。這錦囊中倒也沒什么,只是些安心寧神的藥材,藺之儒給她看診時,問了她許多有關夢魘的事,知道她夜里常常睡得不好,總是做夢,便讓沙苑給了她這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