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對面這個三番勾引他,他幾番用強都未遂的女人,他也沒有想過要和她度過一生。他一度認為父王拿后宮中的女人當玩寵,用過之后便棄如敝履,是負心薄幸的典型,可如今看來,他把這一典型原原本本繼承了。
他面色微異,停頓了片刻后,恢復如初,不慌不亂把第二碗粥盛滿,卻沒有喝,只用勺子撥弄,他忽的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這種搭伙做飯的生活?”
她認真想了想:“在關家鎮,我爹娘就是這樣過的,我每天看著他們為雞毛碎皮的小事伴嘴,我就覺得很鬧心,但每次看他們在飯桌上互相謙讓,把最好的留給對方,我又覺得,我坐那就是多余的,雖然這些是每天再平常不過的事,但也許簡單的,才是最幸福的。”
只可惜,自從她進了宮,兩老跑的不知蹤影,好似怕了什么,一年多未見了,說來有點想念。
南宮祤若有所思,然后說:“你既然想過這種日子,為何不在關家鎮找個村夫嫁了,如你所愿,一輩子簡簡單單。”
找個村夫嫁了……
她一直覺得,他懟起人來不償命,難怪江懷彥會常常感懷,上朝最竊喜的一件事,就是聽夏王懟那些無所作為漏錯頻出的官員,那真叫一個爽快。
她嘆了口氣,瞄著窗外院落:“這種日子,聽著羨慕,但說真的,天天反復兩餐一頓,總覺人生少了些樂趣,我關玲瓏肯定做不到。”
大千世界還沒玩夠,卻要忍受柴米油鹽醬醋茶,還要忍受另一個人的吵嘴,她實在想不透,世間上怎么會有人這樣想。尤其是白蕭笙,竟然能做到在這深山決谷過日子,她深感佩服。
南宮祤松了口氣,她如此不安分,怎可能靜心過這種日子,于是他又道:“你既羨慕,卻又無法忍受這種日子,所以,你把父母給你安排的親事退了。”
玲瓏:“……”
沒想到,他竟然查的這般仔細。
說她入宮前嫁過人的謠言,約摸也是這么來的。
有些事,她不記得了,但也聽過左鄰右舍嚼耳根:“我確有一門親事,是隔壁鎮的一個小伙子,剛巧,那人家也是開米鋪的,老老實實,誠誠懇懇,本本分分,那人我還見過,同他搭伙做飯,確實不錯。”
南宮祤面色變了變:“他再怎么好,可你還是退了親事,然后重金層層賄賂那些官員,把你的名字畫像添進選秀名單。”
玲瓏覺得,他是查到了一些事,準備興師問罪,她不記得怎么退的親,也不知道她是以賄賂得方式才得以入選,她一直以為只是他隨興而為,根本不知,這其中還有許多曲折。
可他若不同意,別說為妃,她連宮門都碰不到,說到底,這是雙方自愿且默契一致的買賣,也怨不得誰,怪不得誰,過了這么久,再來追究對錯,也很不妥。
不到片刻,她已經編好了理由,說道:“我心底有一個夢,我要賺很多的銀子,然后在鄲陽造一棟高樓,流傳千古萬世,可是要想造樓,就不能嫁給村夫,自然要靠最有權的男人,而接近那男人的方式,只有一條路。”
他接著道:“為了讓關玲瓏這鼎鼎大名,放在秀女名單最醒目之處,你沒少花心思。”
“關于前途之事,豈能馬虎。我原本是這樣想,待我入選,趁著覲見之名,一定要帶著企圖勾搭一些朝中的王公貴子,再然后,讓自己入選失敗,在鄲陽找個能給我造樓的有錢男人嫁了……”
他淡然的瞥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沒說話,她胡吹亂說的本事,他已經見慣不慣,但心底也知,她雖然偶爾見錢眼開,但絕非粗俗淺顯的人。
玲瓏故作惋惜了一下,嘆道:“可惜,那位王上不按常理出牌,連覲見不用,直接封妃,他竟然就不怕畫像畫錯了,接了我入宮后,發現我長的歪瓜裂棗倒他胃口么?”她再抬頭微微瞇笑:“趙公子,您說那位王上,是不是對我有什么特別的樂趣?”
樂趣?南宮祤放下杯子,仔細想了想,說道:“肯定是有的,不然他不會吃飽撐的去招惹你這個麻煩。你也許不知道,他第一次見你,便記住了你。”
論起虛假的演技,玲瓏總覺自己過于浮夸,而他從來都是有穩不亂,絲毫讓人看不出做作的成分,她淡淡的哦了一聲:“地道那么黑,你居然能記住我,說瞎話也不是這樣說的。”
若她沒記錯,她第一次見他,應該是在被茱萸騙了下地道的時候,烏漆麻黑的,她都沒看請他長什么模樣,還不一不小心把他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