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權當沒聽見她這嘀咕,回想起很多年前,繼續道:“我很好奇,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她善良仁心學不來撒謊,她還特別天真幼稚,哪怕我綁走她,她也不掙不鬧還很好奇,可卻又執拗倔強,絲毫不怯弱懼死,可是,時隔多年,她變成了令天下人都口誅筆伐的禍水,變成了撥弄朝政罔顧無辜的妖女,我想知道,是為什么。”
對于這個身份,她既害怕,也緊張,對于他的質問,她也只有四個字:“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與他發生過什么,不知道為何他會記得這么清楚,不知道她以前居然這么傻,被人綁了還不掙不鬧,不知道她以前怎么禍害蒼生怎么成了妖女,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沒有胃口吃飯,只動了兩口,沒人說話,氣氛似乎降至了冰點。
過了片刻,她見他已經吃完,便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出了房門,將碗筷擱置在灶臺上,她沒有立即回屋,心底想了很多。
突然,不知怎的,她腦袋暈重,眼前視線一黑,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灶沿才站穩。
屋內,南宮祤正嘗試著復原那盤棋,但總是接連斷子,拼接不上,他心中有些不甘,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煩悶之中再往上提了提。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他才覺有些不對勁,只身出了屋子,院子里沒人,灶臺沒人,視線之內,沒有人。自從脫離他的掌控后,她向來神出鬼沒,這次又不知道跑去了哪兒,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決谷陷阱毒物多,一不當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點不放心,正要出院子去找,卻發現灶臺的柴堆里有一片衣角,待他走過去,不免吃了一驚,她半躺在干草堆邊,腦袋偏向一邊,呼吸均勻,似是睡的很熟。她做什么要在這睡覺?
柴堆太亂,沒地下腳,他只得輕腳走過去,慢慢蹲下來,猶豫著是該叫醒她,還是直接打橫抱走,可看著她如此熟睡的模樣,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做。
看了會兒,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緩緩伸出手,將她左肩的衣裳往下劃拉了半開,她說棄瑕打了她一掌,當時他也沒在意,只以為她還能活蹦亂跳,棄瑕應當沒有下手很重,可此刻赫然看見她肩甲邊的那一片紅腫青色——
棄瑕下起手來,絕對沒有留情。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忽然再把她衣衫往下一勾,瞧著她心口上那一抹月牙似的傷痕,他知道那是舊傷,傷口不是簡單的劃傷皮肉,而是直擊心處,下手之人肯定沒想讓她活命,這一劍有多重,留下的疤痕就有多深。
玲瓏睡的有點淺,本來身子便發燒畏寒,這會兒,更是覺得衣衫漏風,越想越冷,不得已,她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
感覺他這姿勢有點不對勁,她再低首,看到他不安分亂放的手,以及她大開的衣口——明知此刻她醒了,他卻還饒有余味,沒有松手。
她就是挑了個地暈了一會兒,連這也不放過?
她眉毛一彎,輕抬頭,順著他的手指而上,直逼他的視線,下一刻,她勾了一個笑意的唇角,聲嬌語嫩:“好看嗎?”盡管只三個字,她尾音卻拖的很長。
而他兩個字簡短評價:“好看。”
輕聲軟語,說的相當順口,而且好似一點都不違心。
玲瓏聽著差點沒咳出血來,他腦門上就差印著色膽包天四字,讓她很想一腳踹過去,但忍了忍,見他手指還在她衣領間勾著,她眉色一斂,說道:“還不放手,光天化日,你要欺負我?”
“要欺負,也不會選在這。”說著,他松了手,又看了眼周圍臟亂的柴堆,然后似吩咐的口吻說道:“起來,去屋里睡。”
她拉好衣裳,拒絕:“不去。”在這里就敢動手動腳,去了屋里那還了得。
他看著她那蒼白微弱的面容,心中很是不悅,明明咳嗽不止,明明臉色白的跟紙一樣,還非得掘強躺地上,他不得不再強硬了一遍:“我說最后一遍,起來。”
她不為所動,甚至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