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一團亂,再度往里看了看,里面那女子,背影確實不像是關玲瓏,難道是皇甫衍的其他女人?可為何會在候府這個僻靜的院子里?
“你這賊子,還敢亂看。”侍婢一氣。
因婢女的喝聲,聽到賊子二字,又涉及這位娘娘安危,另一邊巡視的一隊禁軍飛快的趕了過來。
婢子瞅著禁衛已經過來,連忙再道:“快來人,這賊子私藏此處,欲對娘娘圖謀不軌,快把這賊人抓起來。”
他百口莫辯,禁軍拔刀沖上前,將他圍了個圈。他只得再道:“在下真是無意路過,只是被姑娘琴音吸引,不知不覺來了此處。”
亭中人也因這變故驚了驚,不曾想,自己這破碎的琴聲也會吸引來人,女子伸出手掌,撫了撫琴弦,一開口,便是聲音柔柔:“公子因琴聲而吸引,那公子可從琴聲中聽出了什么?”
他思索了一番,那曲子訴說的是情愛之事,而這女子又是皇宮中人,眾所皆知,皇帝女人何其多,這女子必是有何煩擾,為此而憂,他只得換了個婉轉的說法,道:“姑娘似乎有不得志的事。”
“不得志?”亭中人微微一笑,似是覺得這個說法極秒,抿了抿唇:“公子果然見解獨到。”
片刻后,亭中女子捋了捋身上披衣,從位子上溫文爾雅的站起來,緩緩轉首撇目,瞧向他。
這一剎那,視線相觸。
女子怔怔的看向被禁軍包圍的男子,方才臉容上因欣賞而浮起的笑意,卻在見到他后,漸漸的僵硬下去,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驚顫連連,扶了身側侍婢一把才勉強站穩。
蓮兒忙道:“娘娘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在外頭吹風了。”
女子搖了搖頭,再度看向他。
時間仿若在此刻靜止不動。
她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震驚,胸腔之中似有一股潺潺流水走過,她記得,當年她留書離開后,她與他一直沒再見過面,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兩人再次相遇,會在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場景,這樣倉促的見面。
他菱角分明的輪廓,既是那么熟悉,又感到一絲陌生。
也許是她知道,他已經成為了夏朝的王,人人都說他沉謀睿智,溫性謙和,又說他后宮女子唯有一位賢明淑慎的王后,他們鶼鰈情深。
而她,卻成為了晉國皇妃。
既然以前那些已成過往,又何必無法釋懷。
想到此,驚魂初定,她輕低眉眼,眼神之中,卻有些閃爍不定,聲線壓得很低,卻還是很嬌柔:“公子……為何在此處?”
他也是愣住的。
看她的目光一直不曾移開過。
十年了,她的樣子毫無改變,仍然是不喜華色,只著一身素衣,行為舉止間柔弱如水,又似風吹便倒,令人不忍觸碰。
她的眼中,從震驚意外到松口釋然,不過短短片刻,她當初既然選擇離開,必然對他再無留戀。他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正因知道她此時此刻的身份,才忍住了上前的沖動,又見她此刻面色如白,身著披風防冷,看樣子,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他深皺眉眼,卻也還是很穩定的答道:“在下入府祭拜魏夫人,不小心,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