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陵候府。
藺之儒正在翻閱醫書,提筆記錄著什么,寫到一半,他忽的停住手中筆鋒,低頭看向那兩株醉藍葉。片刻間,眼眸輕轉,不知在想了些什么,直到沙苑喚了他兩遍才回過來神。
沙苑容色沉重:“皇上來了。”
皇上?
藺之儒眉間凝了一層。
因寒冰烈火的謠言,多方勢力齊聚龍海,此事與公主有所牽扯,皇上自然也跟著一道去了,后來生出一系列風波,便又輾轉去了決谷。
此次回程,兩人并未同行,公主竟提前一日至此,皇上,卻是慢了一日。
如今公主已恢復記憶,下定決心再去夏朝,不知皇上這邊,又是該如何。
擱置了筆,不思片刻,藺之儒一抬起頭,便只見皇甫衍已經跨門進來,他忙起身相迎,低了一禮。
皇甫衍入了房門,瞄了眼沙苑,再看向藺之儒,免了禮。隨即走了幾步,瞥見桌上的錦盒,皇甫衍坐在了主座之上,聲音悠沉:“聽說,你找到了醉藍葉?”
皇上的消息倒是傳的快。
藺之儒輕一點頭。
“說說吧,夏王問你什么了?”皇甫衍再問。
醉藍葉世間罕見,無處可尋,聽聞夏朝趙家因緣際遇得了幾株,便日夜照顧悉心栽培,繁殖了些許,但可惜自趙家抄家覆滅后,此物被一些無知的人毀去大半。
藺之儒一直確信,此物定還有幸存,并且唯一能拿出此物的,天下只有一人。他也很清楚,夏王不會輕易交出這樣重要的東西,必定是要以物換物。
而面前這位君王亦非好唬弄之人,這點小事只要一查,便能一清二楚。何況夏王以正門入候府,想不讓人知道也難。
藺之儒也未曾想要隱瞞,微微跪坐在案桌對面,提筆寫上了幾字。
皇甫衍接過紙條,端詳著條子上的字跡,紙條上雖只有潦草兩句,卻也說的大致清楚:夏王以醉藍葉為酬,問,清風凝香丸是否可救故人。
故人,故人……
夏王的故人,他當然知道是誰。
他之前一直想不通,夏王親臨龍海的原因是什么,為了奇珍異寶大可不必,為那寒冰烈火只是無稽之談,若是為靈丹,更是說不通,夏王何曾是貪戀長生不死之人?
不過如今,他可總算是明白了,心中不免輕輕嗤了一聲。
夏朝在皇宮必定也有幾個見不得人的耳目,何況他又昭告天下,尋求良方藥草,這么大的動靜,夏王知曉阮以素病情,也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夏王似乎對阮以素仍為上心。
哪怕,這個女子,已在他后宮之中。
皇甫衍略微沉吟思索:“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藺之儒給了個回答:“未必。”
“未必?”皇甫衍見著紙條上的二字,重復了一遍這個回答,深皺眉頭,久久出神,把寫著這兩字的紙條拽在手心里,反復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