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樣問他時,他竟然有所猶豫。
他想,師父應當明白她身體狀況如何,才會問那樣的問題,自己師父或許是偏向于她,最終把靈丹交回了她手中吧。
他去找藺之儒,想求證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救人,而如今,連藺之儒都知道靈丹是她的第二條命,他仍從未絲毫手軟,要從她手中拿到這樣東西。
她是救過他的恩人,他承認,可世上任何事情,沒辦法做到兩全其美,他只能盡量彌補,若她沒有恢復記憶,他會是這么想的。
可是她記起來了……
他還在想著該如何奪取時,她卻把他的那點心思收于眼底,干脆利索的用交易拱手送出這顆靈丹,甚至她全然沒有想過要為她的命做打算,那刻間,他的什么愧疚憐憫一傾而塌。
她是冥解憂,是東海明皇唯一的掌上明珠,是晉國風頭正盛的長公主,尊貴驕傲,高高在上,又何曾需要他的憐憫,也不屑于他要補償什么,她的眼里,甚至都沒有過他分毫半點,對他盡是算計和威脅。
他覺得挺悲切的是,真心實意對他的關玲瓏,已經死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若是關玲瓏還在的話……
解憂嫌馬車晃的厲害,正要閉目養神,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件什么大事,于是目光慢慢的撇過他,從上而下,定點落在他腰間某一處。
她抬起手,伸出去碰。
他卻眼疾抓住了她的手:“你做什么?”
“拿回我的東西。”
她的東西?
他想起來,是那枚名為玄鐵冰書的玉墜,他在決谷醒來后,這個東西,就一直被他拽在手中,應該是她臨走前所贈,他也一直將這玉墜帶在身上。
他拔下腰間玉墜,握在手心里,似有些挑釁:“送出去的東西,得憑本事拿回去,你這般偷摸,我可不答應。”
她將手掙扎出來,清凌凌的看著他:“你知道,這個玉墜,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這是長興山墓室的鑰匙。”
“除此之外,它是我父親臨死前交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她輕了聲:“家傳寶玉,這句話,我沒騙你。”
他抬手看著玉墜,原來,這是她父親遺物,墓室里那些財寶靈丹,都是她父親為她而留的,卻沒想,會遭那么多人惦記。
“你若嫌命短,你就留著。”她眸色輕靈。
“什么意思?”
“傳家寶玉,自然是要傳我夫婿,你若非要霸占,我怕你命不長。”她毫無忌憚指出。
他臉色破敗,面有蒼沉,一下懂了她的意思,天下皆傳她是克夫命,她嫁過的男人向來都命短,娶了她后不廢不休,能活個三年五載就是奇跡。他把玉墜握緊,抿了唇:“也許,我能破你的命。”
解憂投去怪異的目光,話都說到這份上,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他非要如此占著,她又能有何辦法,從古帝王將相都覺得自己命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