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眼眸微暗,他從柳無依院子出來,除了少主留下的字條,就沒見其他書信,而他一出去,就搜到了密信?明顯就是故意嫁禍!傅如一時之間明不清這是為什么,若說是少主偏寵柳無依,即便夏王生了嫉妒心,也不至于這樣興師動眾。難道是柳無依上次會客,暴露了什么?讓夏王起了什么疑心?
柳無依對梟鷹羽根本一無所知,只接觸過他與少主二人,若是當真被刑部抓去嚴刑拷打,會不會說漏什么?若真如此……梟鷹羽還能容柳無依活著么?
此時,傅如心里一團亂,好不容易盼來一個琴藝不錯的人,費心教導定會很出色,可人在手里還沒握熱,就遇上這樣的事。少主啊少主,你既然已大發慈悲,浪費靈藥救他一命,又為何要把他陷入此等險境?
傅如很明白,夏王既然做了這一出,柳無依若真被安上密探的罪名,淪為通緝要犯,恐怕就意味著,柳無依是再也回不來醉風樓了!
“那柳無依自小生在夏朝,從未去過別的地方,怎會是密探?且他為人謙直,與人和睦,不像是鬼祟之人。”傅如盡力辯駁:“還請楊侍郎明查,切莫冤枉好人。”
“就算是夏朝人,也未必不會因一點蠅頭小利成為別人的爪牙!”紗帳內,青年男子冷意滿滿:“傅公子向來閉門深居,不見俗客,連本官想聽一曲都喚不動,可這柳無依入醉風樓也不過短短一兩月,卻深得傅公子知心。本官還聽聞,傅公子數日來與其親密無疏,親自授其琴藝,亦師亦兄亦友,若他真是密探,傅公子會不知情嗎?”
傅如心底冒出潺潺寒意,君心難測,原來是真如此,他忽的明白,夏王來醉風樓,根本不是為柳無依,什么公文被盜案,什么密探,柳無依只是個幌子,真正要爭對的,是柳無依背后的他!
義父盛怒要他跪下,還說包庇窩藏,原來是指這些。眼下情勢,不論他說什么都是錯的了,為柳無依開脫顯得他包庇,興許還會連坐,若不說什么,又顯得他對自己的知己冷漠無情。
進退兩難,傅如面色難看。
“義父……”傅如收斂了與那青年男子的爭鋒相對,轉而看著正堂上的人:“我與柳無依只是以琴會友,他能奏出那樣悅耳之音,我既欣賞又憐惜,聞其身世凄慘,便將他帶在身邊教導,若他……他真是奸細,我無話可說。”
嚴征看著義子目色清冷,也是心里難受,他知道,傅如琴藝無雙,卻深居簡出,從小沒交過什么朋友,孤苦一人,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知己,卻被查實是密探,只怕不愿相信,心中也不好受,何況此事重大,若處理不好,便會將傅如牽連進去……
嚴征道:“如兒,若柳無依真是細作,只怕探聽了不少我朝機密,還需盡早將其捉拿歸案,你放心,楊侍郎辦事明正,絕不會冤枉無辜。”
傅如懇切道:“醉風樓只是個做生意的商賈,不敢行謀逆的事,朝廷若說這里有密探,我自當全力配合查實。”
鼻尖輕哼,是青年男子發出的。
“刑部的人并沒有搜到柳無依,不知他是怕事情敗露,早早逃匿了去,還是被有心人遮藏,傅公子,本官倒要問你,你可知柳無依在何處?”
刑部控制醉風樓,除了查出密信,并沒有搜到柳無依半抹人影,當然,他在柳無依院子久留,刑部府兵都看見了,夏王問出這句合情合理。
如若少主不給他留密信,他決計不會知道,可如今他既知道,卻又不能說。
“我不知道。”
簾中人許久沒有說話。
也不知是否相信他這一面之言。
“你當真不知道他在何處?”許久,輕紗后的嗓音再度醞釀,那被紗遮擋的眼眸,似要激出來將他看個透透徹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