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近那人身側,她連那人長如瀑布的衣袖都打不過,不論袖劍夏家絕劍十八般武藝全部使上,也奈何不了這人分毫,如今又被鎖喉,除了慷慨赴死,她已沒了別的招,啞然嗓音道:“我們二人無意闖入,與你無冤無仇,你傍身此處,奈何不了自己仇家,卻以強欺弱,要殺無辜人,這與宵小之人又有何區別!我冥解憂不怕死,只可惜,卻要不明不白的死!”
解憂說完,脖頸間的力道忽然一松,長布悠的滑落,解憂跌倒在地,她摸了摸喉頸,咳嗽了好幾聲,旋即爬起來喘息。
她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了那人,逃過一劫,抬首去瞧,只見那人從頭頂飛下,落在地上草席里,她這才細細打量,這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滿頭白發,之前出手時一直側對著不露面,更有意將散下的長發遮容,此刻,那白發人卻是轉過頭,一張臉滿是滄桑,也辮不出什么容顏,白發人直直的看著她,不可置信:“你……你說……你叫什么?”
地上的柳無依艱難的抬起頭,亦是驚訝的望著她,解憂對此人不明情況,但如果這個身份能讓自己偷得一絲生機,也不介意暴露了,她清了清啞然的嗓子后,緩緩道:“得冥解憂者得天下,這謠言讓我名聲大噪,難道你也聽說過我?”
“你真的叫冥解憂,你沒騙我?”白發人似乎只想要再確認,對于那些天下虛名什么的毫不在意。
解憂冷道:“我打不過你,命隨時在你手上,我若騙你,豈不是找死么。”
“你怎么證明?”白發人不依不饒。
她只覺這個人頗有些無理取鬧,讓她證明她就是冥解憂,這怎么證明?這里沒有人認識冥解憂,而她身上亦沒有什么獨一無二的物件,身為本人,她竟也不知要如何證明自己。解憂只能道:“在這世上,我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證明不了自己是誰,就算我證明了,你又能如何呢?我仇人多的很,想要殺我的人更多,連你躲在這深山野林,都能知我大名,恐怕與我是有深仇大恨。”
白發人聽及她孤苦無依仇人很多時,不由變了臉色,可心中存疑,仍是不信:“夏家絕劍不傳外人,冥解憂又怎么會使夏家的劍法,說,你到底是誰?”
解憂亦是幾分茫然,想了片刻,冷靜道:“夏家二公子是我夫婿,我會夏家絕劍絲毫不怪,倒是你能一眼認出這套劍法,卻仍對我趕盡殺絕,莫非,你與夏家有什么仇怨,你躲在此,是怕夏家尋仇?”
白發人卻全然不聽她其他的話,也不回答,反倒一直追著她本身問個不停:“你……你嫁人了?”然后又想起什么,喃喃道:“也對……這么多年……你長大了……是早該嫁人生子了……”
解憂皺了皺眉頭,不知這人到底是誰,但這人好像對別的事并不關心,反而對她的事很上心,看樣子,根本不像是她的仇家,聽及這人說道嫁人生子,她心里清涼,不免說道:“我夫婿已死,我沒有孩子。”
“死了倒好,區區夏家如何配得上你。”白發人冷嗤一聲。
解憂看著這白發人,心想這人在此處不知道待了多久,對外面發生的事恐怕都不知情,如今放眼天下,誰提起夏家敢用區區二字?如此瞧不起夏家,想來這人有些能力,恐怕此人的仇家不是夏家。解憂再次恭敬稱呼道:“前輩既然知道我,一定是與我有莫大淵源,晚輩斗膽,敢問前輩高名。”
“說出來,你也不會認識。”白發人沉寂片刻,別過了頭,蓬垢的白發蓋住了蒼然的臉:“不論你是不是,我今日都不殺你,你走吧,別再回來!”
洞口外的白衣女子趕至,藏身暗處,解憂已帶著受傷的柳無依出來,白衣女子見其并無大礙,便放了心,待兩人速速離去后,洞中似有什么牽引,白衣女子忽然進入了洞中。
白衣女子腳步很慢,至洞中央,她捻了眉頭,以迅雷之勢,三根銀針便朝洞頂發去,洞頂很快便迅速落下一抹人影,那人影一個飛旋,盤腿坐在石墩之上,以背影示人,只瞧得見滿頭散亂的白發。
而白發人三指間中,夾著銀針,猛一發力,三根銀針再度還了回去。
龍姑娘閃避而過,有些驚色,能接住她銀針的人,并不多,何況還能將銀針還回來,那就是在挑戰她,即是高手,龍姑娘難免有惺惺相惜之意,目光從銀針戳穿得窟窿上收回,龍姑娘淡然道:“好強的勁道,我自討教幾招。”
“你想找死。”白發人輕怒。
可惜,白衣女子并不是個聽勸的人。
寒冰劍一出,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