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抽出來,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這小冊子……
單手緊握著冊子,他容色極為艱難,這種讀物,在他看來是害人誤己的東西,依他脾性,早丟了十萬八千里去。
但心底有個忍不住的念頭。
這次,她看的又是什么?
翻開第一頁,他怔住了半刻。
沒有令人緋紅的文字,也沒有羞然不可示人的圖畫,而是……
是一個人的簡描畫像。
冊子中畫風稍有奇特,不同于常人筆墨,在不足寸尺大的小冊子里,雖只撩撩幾筆墨水,卻能將人物和面貌畫的惟妙惟肖,一個小小的人的一瞥一笑仿佛就存在于紙墨之間。
他試探過,她畫畫的功夫其實并不深,對于著筆色彩,她并未深入鉆研,但對于簡描素像,卻是信手捏來,畫得十分逼真。
她向來,就愛弄些奇怪的東西。
只是……
這畫中人,怎么瞧都有點像他?
這種小畫像,他未曾見過,心內新奇,旋即一頁頁的翻下去。
第一副是喝茶下棋,還算正常。
而接下來的每一副……
每一頁小畫里頭的小小人,總有各種各樣動作和神色,旁邊還有語氣小字的注解。
有斜眼不屑,有黑臉深思,有皺眉不悅,有心酸無奈,有無辜翻白眼。
這就算了,竟還有受氣認慫!?
畫上受氣鼓臉的表情,配一個“哼”字,無奈認慫的表情配一個嘆氣“唉”,以及之前的各種“呵,嘖,嘁”語氣……
他青筋暴動,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曾有過這些表情還被她捕捉到!
于是翻開下一頁。
她似乎特別了解他,從他翻開冊子的第二頁,他的表情管理,幾乎與冊子上如出一轍,這一頁的小小人便是咬牙切齒!
不知為何,他的怒氣驟消,忽然笑了一下。
而下一頁,正是得意輕笑。
若是別人把他畫成這般,損其形象,他定是早已發怒毀冊了,可此刻,他不僅不怒,還覺得她的畫風雖怪,卻不失可愛。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能被這一冊子畫逗得此起彼伏開懷心笑。
門口忽然響動,有人闖入進來。
“王上?”
芷瀾提著夜燈,止不住驚訝。
他正翻閱到最后一頁,來不及看,慌亂的合起冊子,臉上露出的笑容也漸漸失暗下去。
一時看得入神,差點忘了身處何地。
面對突然闖入的宮婢,有一瞬間,生出被人撞破的窘迫。
他管理好情緒,不免咳了咳:“孤夜難以入眠,便來此轉轉,夜已深,你為何還在此?”
即便他也不知,明明這王宮都是他的地盤,為何要向一個宮婢解釋這么多……
憑何感覺,他像是做賊心虛?
芷瀾這才回過神來,只怕是王上偷偷來寧惜宮睹物思人。
芷瀾哪敢打擾,忙服禮回道:“奴婢見寢中通明,還以為是娘娘不知不覺回來了,不知王上在此,奴婢冒失進入,罪該萬死。”
“起來吧,孤不怪罪。”他揮了揮手勢,想起什么,溫和了語氣,同她說道:“在這宮中,你應該算是她身邊最親近之人了吧?”
當初挑人時,他給黍洱說過,要給她挑一個最實誠的宮婢,那些愛耍心思花樣的只怕遭她疑心,近不得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