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陵候府,她故意領著他,去見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唯一喜歡過的女子。
他有些可笑,笑自己對兒女情長之事,還是明白得不夠徹底。
她總是喜歡先給他點甜頭,可以有些期待,然后再給他點苦頭,再無期盼。
不對,本來就沒什么可盼的。
往后,她也不會再回來這王宮了。
宮殿通明,燭光韻暗,他收起冊畫,慢慢的沉下了目光。
而若再見……他只會是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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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逢五休沐之日。
黍洱戰戰兢兢的值守。
雖然大臣們休沐,但是王上仍是勤勉的在流華殿批奏,看到不悅之處,時不時把那些休沐歸家的臣子再召進宮訓幾句,仿佛才能解心中的氣。
一連幾天了。
黍洱不知,王上到底在生什么悶氣?
用完午膳之后,王上終于消停了會兒,為解心中乏悶,便欲召位棋師與自己弈幾局。
黍洱報了好幾位棋師。
王上自始至終搖首,最后卻道:“召紀思爾。”
王上過壽時,宮中有變,侍子其母同奴桑賊子,掩飾身份入宮,意欲接走侍子,還傷了不少侍衛。
這事,便是想壓,最后也壓不住。
大部分上奏的折子都是要求重懲。
若一個小小屬國都能入王宮作亂,這夏朝王宮還有何安危可言?
南庭王惶恐謝罪,為了平息此事,表示愿在年末加貢進獻,只求王上繞了那南庭王妃的性命。
王上訓斥了幾句,并未多加怪罪。
幾月前,因屬國瑣事,南庭王便已動身歸南庭,王妃則幽于夏朝掖廷。
至于另外那位奴桑賊子……
日前昭告天下,那人已就地正法。
說來這侍子入夏朝四年,如今已有六歲,極有下棋天賦,但同王上相比,仍是不足一提。
許是王上有興趣指導侍子下棋?
黍洱畢恭畢敬將人請入。
紀思爾已是越來越懂規矩,不同去年初見時的畏畏縮縮,如今面見君王,已是有幾分像樣的膽氣,鄭重叩拜:“臣,見過王上。”
南宮祤招了招手,紀思爾便從地上起來,微身坐于他對面。
不知怎的,他從一個六歲孩童身上,看到了異于常人的心穩,生了那場宮亂后,紀思爾更是謹小慎微了。
并未有過多交言,兩人開始行棋,他讓紀思爾執黑,還讓了四子。
可惜毫無意外,一弈三局,紀思爾局局都是被他指導,毫無贏的機會。
紀思爾放下棋子:“臣又輸了。”
黍洱很是同情侍子,王上虐大臣也就算了,何必還如此較勁虐一個孩子呢。
南宮祤贏得并不興愉,紀思爾的棋初時還好,到了后盤,想贏的心思太重,才致使處處崩盤,他雖有指點,但紀思爾并不照他的話去做,一意孤行。
他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輸嗎?”
紀思爾毫不掩飾:“因為,臣想贏。”
他漫然問:“贏了,又能如何?”
紀思爾看著棋盤橫路,小眼睛轉個不停,然后一下子極為堅定,開口道:“若臣能贏過王上,王上可否準許臣入掖廷探望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