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佳節,闔家歡樂。
從小就沒有家的人,說來她挺討厭這個日子的。
她年少在皇宮曾入席多次皇甫家家宴,那些人總在宴席間言語連珠爭鋒相對,她絲毫感覺不到人情冷暖。
月圓佳節,是別人的喜慶,卻是她無法言喻的痛楚。
曾經說要給她一個家的人,那個人,至今未曾兌現。
一切都是一場空夢。
夢醒了,什么都沒了。
芷瀾繼續往下說:“我聽黍洱說,今日在宮門口,王上為了體恤娘娘,寧愿自己棄轎步行,而且,連家宴給娘娘預備的席位,都曾是王后專座,娘娘這般待遇,許多人一輩子都仰望不到,只是娘娘偏是一點不領情,倒讓奴婢有些擔心。”
對于芷瀾無中生有的擔心,解憂沒放在心上,換了衣裙,一出寢門,便見殿堂中擺著數盤吃食佳肴,左右兩邊有十多個沒見過的宮婢內侍。
這排場,有點大。
芷瀾解釋道:“王上說,娘娘若不愿前去,那也不必勉強,便按宴席標準,給娘娘備了相同的膳食送來。”
解憂挑了挑眉眼,看之不透。
這是他自知說錯話的道歉誠意?
還是什么裝模做樣的詭計?
解憂想了一瞬,隨口吩咐:“你去把這些分給殿外衛卒,就說是王上賞賜。”
芷瀾不好說什么,不敢違逆,很快照她囑咐,召來幾名宮婢將桌上佳肴收拾片刻,一一分發給殿外守衛。
趁分發的空擋,解憂自然步出殿門。
衛卒在排隊領賞,既說是王上賞賜,誰也不敢輕易違抗。
郭開見她要出門,忙叫住幾個已領了賞的人,匆忙集了四五人跟上。
兜兜轉轉,郭開沒敢上去問她要去何處,只不遠不近的跟著,越是覺得,自己偷偷摸摸像個賊。
堂堂金武衛統領,何時淪落到這種境地了?
解憂一停,眾人皆停。
解憂回頭,郭開眼神無處安放。
“郭統領既然要跟,便跟的近一些,這般鬼祟,不知情的,還以為郭統領要趁夜色天黑,攜人綁了我去。”
郭開便卻之不恭,領著幾人上前數步,正了正身體,拱手一禮:“卑職奉命行事,望娘娘見諒。”
這話說的,他雖奉命貼身保護她,但他吃的最終還是王上給的飯。
“他除了叫你跟著我,是不是還讓你監視我一舉一動?”解憂挑了眉目。
郭開驚訝。
這個他自然是指王上,可王上吩咐,只說寸步不離防護,若有異常,需及時稟告,其他的,便沒再交代。
從護衛關宅到回宮,他不知王上用意,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找不出詞來形容這種感覺,如今她一提,他覺得監視一詞用的甚是恰當。
當然,他也不能明說。
“宮闈之內,娘娘需用敬稱為好。”郭開扯開了話題,非常善意的給她個提醒:“娘娘恩寵正盛,私下里如此倒也沒什么,但讓旁人聽了去,難免不妥當。”
她言行放肆,會損了君王威嚴,會讓那些敬重君王的人作如何想?
解憂卻更肆無忌憚回道:“我想怎樣喚他,就怎樣喚,我還能直呼他全名,我便是持寵而嬌,你又能耐我如何?”
郭開:“……”
他當然不能耐她如何。
這個明妃好言不聽勸,度量太小,且不知道為何,她處處瞧他不順眼。
他心內道,明妃恃寵而驕,此言不假,等會兒向上匯報時,這句話定要原封不動的說給君王聽。
“我說出的話,自會負責,郭統領面上時,別擅自添油加醋。”解憂又說了一句。
郭開心中想法被人窺探,有被冒犯到:“卑職只會如實稟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