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斷夫人擔憂起來。
“素聞唐問雁心狠手辣,陰晴不定,即便我與她有些往日交情,卻也不一定能將斷小公子平安帶回來,只怕,我會有負斷夫人重托。”
解憂更明白,一旦應允所求,就要做到,可她與斷家無親無故的,若是有什么不可料及的變故,斷承意那顆獨苗一不小心死透了,斷家豈能不怨到她頭上?
斷夫人的身子軟了軟,泣不成聲。
棄老夫人皺了眉頭:“只要你能將斷承意帶回,缺胳膊少腿也好,是具尸體也罷,我們也會認你這份恩情。”
解憂瞄向這位棄老夫人,年過半百還能甩大刀長矛的女子,自然與常人比不得,她的這點心思,瞞不過這位老夫人的慧眼。
解憂爽聲道:“有棄老夫人這話,我定竭盡所能,帶個鮮活的人回來總比死人強。”
聽著她這輕然戲趣的言語,仿若從沒把一條人命放在心上,棄老夫人心中有些不明跳動。
近些日子,棄瑕總說這明妃如何如何狂妄,如何如何心機頗深,今日來看,棄老夫人覺得自己兒子說的沒錯。
這女子,與初次相見時,已不大相同。
在送斷夫人回馬車上后,棄老夫人特意留下,與解憂單獨聊了會兒:“原以為你會明日走,今日我自會將你請到府上,好生招待,卻沒想你會走的這么急,當街攔人,莽撞行事,確有不對,若有責罪,由我棄家擔當一切!”
“棄老夫人言重,我不敢責罪。”
解憂大約也猜到了幾分,棄老夫人一定要當街攔人的原因。
夏王心中對救斷承意的態度遠不及攻下唐家嶺,他讓她去唐家嶺,若能順帶救回自然極好,皆大歡喜,若不能……
他不會犧牲斷一鴻,忠臣良將大有用處,至于要不要犧牲斷承意,他不需要酌情考慮,一個七歲小兒,為國而死,算是死得其所!
犧牲一個斷承意,有什么大不了的?
兩位夫人都有誥命在身,想見夏王倒也不難,只是,求夏王出手救人,那是難上加難,即便求見,夏王并不會給她們任何保證。
這半月來,夏王按兵不動,不著人去營救,仿佛有一場很大的博弈在展開。
那封信,斷夫人必也是見過的。
得知她這明妃肯應邀前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得已大動干戈,特意在這里攔著她,斷夫人此舉,必然是望她把斷承意平平安安帶回來。
只是,夏王所作所為帶來的后果,卻要她去做個惡人。
這惡人,真是難當得很。
“明妃能與唐問雁這種江湖魔頭交好,可未必是個鄉野女子。”棄老夫人深深提起呼吸,對于她以前的什么事并未打算深究,只是輕輕提醒道:“明妃有小產遺疾,便該知道,這失子之痛,是如何慘烈,還望明妃體諒斷夫人為人母的心情。”
老夫人原是想喚起她對身為人母的一絲憐憫同情,望她能出手去救斷承意。
誰知,同情沒有,怒恨卻已滿腔。
解憂袖子底下的手,握成拳頭,緊緊擰著,往事重提,那種痛楚仿若再次灌入她全身,令她頭痛欲裂。
要她去體諒別人,那誰來體諒她?
郭開面色如常,目送棄老夫人上了馬車,回過頭來時,見她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郭開走過去,見她脖頸間的青筋一根根跳起,呼吸難以起伏,似是在忍受巨大的憤憤不平。
棄老夫人說了什么,刺激了她?
解憂回過身,快步的走回馬車。
想踏力上去,但身體極軟,仿若要跌倒一樣。
解憂一手扶住車桿,穩住自己,另一手撫著心口。
仿佛那里很難受,好難受,大口大口的呼吸了一下。
“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