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腦筋急轉,從令狐奉的話里尋找線索,想道:“他說已與賀昌興相熟,賀昌興是賀干部的大貴族,無緣無故的,他去結識賀昌興作甚?是了,他必是早就想挑起賀干與赤婁丹兩部的內斗了。”悚然心道,“你謀我,我圖你,他也在圖赤奴啊!這兩頭豺狼。只是,挑起兩部爭斗,固可使我等暫脫險境,但收兩部為己用?”
莘邇想不出來如何才能辦到這一點,他心道:“助賀昌興取代赤奴么?可又怎能保證賀昌興不是下一個赤奴?‘已為咱們想’,令狐奉已想出了什么辦法?”
令狐奉以為莘邇的想法與自己一樣,莘邇本也這樣以為,但現在看來,兩人的想法卻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一個不同是莘邇適才在等令狐奉等人時,設想了幾種可能會導致賈珍、傅喬出現異狀的情況,并分別尋找對策。針對被出賣的這種最壞局面,他挖空心思,所想到的也只有可以利用賀干部對赤婁丹部把己部襲掠一空并殺傷甚眾的怨恨情緒,挑起兩部的爭斗,從而使自己一方脫離危險,至於能否或者該如何從中獲利,他沒有細想,也沒有清晰的思路,而令狐奉對此已有了整體的獲利謀劃。
再一個不同是,莘邇的對策還只是停剛剛想到的,留在腦中的想法,而從令狐奉已與賀昌興相熟可以看出,他早就開始行動了。
盡管猜不出令狐奉的全盤謀劃,現下不是細問之時,莘邇按下疑惑,與曹斐應諾。
曹斐善射,眼神好,比莘邇更能於夜間觀物,今天晚上由他先值班。
因為拿不準赤奴會不會提前發難,莘邇、令狐奉等枕戈待旦,一夜沒睡好。
次日早上,莘邇帶好兵器,裹幾個胡餅,拎了囊水,去接曹斐的班。
見著面,曹斐打著哈欠,揉揉凍僵的臉,說道:“昨晚沒人入洲。你機靈點。”他心里有事,說完即走,趕去見令狐奉,詢問他打算怎么收兩部為用。
不愧是個有經驗的軍人,曹斐找的這個觀察位置很好,在綠洲和沙漠的交匯處,既隱蔽遮風,視野又開闊。
莘邇盤膝坐下,橫弓身前,觀望周圍,左邊遠處是散在牧場上的馬群,頭帶皮帽的胡奴們吹著口哨騎驅左右,右近處是黃沙和沙丘,深秋的晨風從沙漠深處吹來,沙粒飛揚,遠望無際。
回想自來到這個時代至今的遭遇,寡情的令狐奉、倉皇的逃亡、重傷的煎熬,初次的親身戰斗、勝利者的殘忍屠殺,以及兇狡的禿連赤奴,從最初的如在夢中,漸有了真切的感觸。
他心道:“我是真的來了,也真的回不去了。”撫摸著刀與弓,又想道,“雖仍未想出令狐奉的謀劃,但他與禿連赤奴當面稱兄弟,背后掏家伙,一丘之貉。此世虎狼橫行,誰也靠不住,唯這弓矢刀騎才是倚靠,信得過的。”
那日戰后,他不斷回味,找到了一些自己當時應對中的不足,再三假想,如再遇到戰斗,他該采取何樣的行為才是正確的選擇,幾天下來,自覺頗有所得。拉著弓弦彈了兩下,他又想道:“雖然令狐奉兇殘狠辣,可現下我無處可去,也只能跟在他的身邊了。”
胡思亂想了半天,一直沒見大漠上有人出現。
下午時候,左氏帶著兩個孩子出來。
一邊讓孩子們在草上玩耍,她到灌木叢邊,一邊采摘些野果等物,時不時朝四邊瞧望。
莘邇心道:“似是找人的模樣,在找我么?”牧場上有胡人,他必然是不能出去的。
入夜不久,曹斐替下莘邇,一改早上的心不在焉,他精神煥發,顯是又提起了干勁。
莘邇知從他嘴里問不出什么,也懶得問,回帳睡覺。榻上氈下,有三個小紅果,洗得干干凈凈,莘邇嘗了嘗,香甜可口,便盡數吃了。又輪了一回班,入夜好一會兒不見曹斐來,傅喬瞇著眼顛顛撞撞地來了,按著曹斐給他說的位置,踅摸近前,低聲叫道:“阿瓜?阿瓜?”莘邇答道:“在這里。”傅喬說道:“主上今晚要動手,叫你快些回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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